&esp;&esp;段怡的话音刚落,从那灵堂屋子后头的巷子里,便又走来了一群人。
&esp;&esp;领头的一字排开,共有五个老头子,他们衣着华贵,看上去通身气度皆是不凡,脊背挺得直直的,可谓眼高于顶。
&esp;&esp;罗老夫人瞧着,轻蔑一笑,一个转身,站到了段怡身后一步之地,朝着来人看去。
&esp;&esp;“子孙不孝,李光明同这李西酉这一支,已被我族除名。我李家传承数百年,在这西平城中,半数之人,皆为李姓。”
&esp;&esp;“便是朝廷更迭,我们李氏亦是非头一回瞧见。段家军且放心,我等并无任何怨愤之情,亦是不会因此,便眼皮子浅薄与你为敌。”
&esp;&esp;站在最中央的那个老头儿说着,转了转手中的珠子,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皱了皱眉头。
&esp;&esp;“老夫想,段家军也不想拿下一个一座空城,日日滋事。如今这天下,可并非是你一人之地。段将军想要我等俯首称臣,不如等改天换日,天下人皆以段氏为主再言。”
&esp;&esp;段怡盯着那老头儿瞧着,却是轻笑出声。
&esp;&esp;她眸光一动,突然神色冷淡了下来,“先前我说我没有什么癖好来着?”
&esp;&esp;一旁的老贾躬着身子,立马接道,“主公没有随随便便屠杀人满门的嗜好,但是有见了那种日日滋事的人,就削死他的癖好。”
&esp;&esp;段怡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那老头儿走近了几步,说道,“可曾听见?”
&esp;&esp;她说着,正了正色,“世家大族,能延绵于世,靠的便是子孙出息,谨言慎行。”
&esp;&esp;“老先生莫要学了那腐朽之气,眼高于顶。若搬着族谱来数,谁家从老祖宗那一辈数下来,没有见过王权更迭,朝廷兴衰?”
&esp;&esp;“李氏老祖宗聪慧,自是福泽后代。可不是留下你们,祸害子孙的。我段怡是什么人,老先生心中自是清楚。”
&esp;&esp;“我出剑南之时,身边只有六十骑。如今便是屠光李氏全族,我亦不止六十骑,丝毫不损失什么。”
&esp;&esp;段怡此言一出,那李氏族老们,皆是身子一震,终于拿了正眼瞧起段怡来。
&esp;&esp;“你们能够站在我的国土上,对着我耀武扬威,并非因为你们李氏一族族谱厚,祠堂里的牌位多,更不是因为你家人多。”
&esp;&esp;“而是因为我觉得你们罪不至死。莫要瞧我是女郎,便想着什么妇人之仁。”
&esp;&esp;段怡眯了眯眼睛,“从上战场至今,我段怡杀过的人,若是写在纸上,比你家族谱都厚。我即是杀了一书人,便不惧再杀直奔京都
&esp;&esp;那姓李的老儿,听着段怡的话,朝着她身后全身披甲的段家军们看去,不由得脸上铁青。
&esp;&esp;他瞧着,心中不由得喟叹一声,只对那李光明恨得咬牙切齿。
&esp;&esp;都怪此子夜郎自大,这陇右军整个得叫他带出去,回来的确是十不存一。此前那余墨四处游说,只说此番定能拿下京都,建那盖世功业。
&esp;&esp;他们虽然没有信那十分,却亦是默认了李氏一族的私军跟随,省得到时候李光明一支独大。却不想有的人吹牛吹上了天,竟是惹出了灭族的祸事。
&esp;&esp;“段将军莫不是以为小老儿是吓大的不成?”李老儿将手背在了身后,腰杆挺得直直的。
&esp;&esp;段怡笑吟吟摊开了手,“李老丈莫不是以为我是领着兄弟们来吃席的?”
&esp;&esp;她说着,目光幽深的朝着那灵堂看去。
&esp;&esp;那个五个李家族老齐刷刷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灵堂之上,密密麻麻摆着的牌位上,整整齐齐的写着一排李字。
&esp;&esp;他们瞬间脊背一凉,只觉得那坟上的土已经盖到了颈脖处,就差最后一铲子了。
&esp;&esp;他们这才明白了段怡话中之意,对啊,她来这里做甚?
&esp;&esp;若非李西酉动手在先,直接屠干净了李光明的七个儿子,那么段怡来这里,怕不就是他们一面庆幸,一面鄙夷的“妇人之仁”,而是直接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