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气不过。他就是有样重要的东西落下,赶回来拿走,顺便和容启说下碰到了苏月溪的事。按理说,顾珩那道身份与苏月溪的关系日渐缓和,顾珩脾气应该变好才是,但是谁能料到,反而更加阴晴不定。以前脾气不好是对外,现在就连他都不放过。这个天下第一楼,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容启嫌弃的睨了宫城一眼,眉眼森冷,“什么意思,你见过溪儿?”
“我刚刚准备走的时候,在围墙外看到苏月溪哭……”话音未落,周遭的气温蓦然降到冰点,杀气涌现,容启跨步走到宫城跟前,紫色长袍无风而起,犹如修罗降世,狂怒嗜血。容启抬手,修长指尖捏住宫城的衣襟,似拿住了他的命脉,声音凛冽冰寒,“溪儿为什么会哭,是不是你惹得?”
“……”宫城简直欲哭无泪!这夫妻两怎么回事,一发火就全都拿他的衣襟泄气,他还好奇苏月溪为什么哭呢。宫城一阵龇牙咧嘴,憋屈冷哼,“我才没那么闲,容启,你给我放开,我好好的衣服都被你们两夫妻捏坏了,你们给我赔……赔十件!”
“你两在打架呢?”
门口处,苏月溪缓步走来,声音清脆动人。今日她穿着一身青色衣裙,淡雅清新,细腰曲线玲珑,盈盈一握,身形修长,风姿绰约。容启连忙松开宫城,紧张的走向苏月溪,衣袍随风而摆,冷气弥漫。“你怎么了?”
苏月溪顿住脚步,不解仰头。容启抿紧双唇,没有接话。凌厉的目光扫在苏月溪的脸上,看到苏月溪那双红红的桃花目,眸光刹那寒了十分。他心疼的把苏月溪抱入怀里,冷沉道,“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苏月溪被他抱蒙了,等反应过来,眸光跟着一冷,用力推开容启。苏月溪眯眼,不客气道,“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不然的话我以后再不会踏入第一楼一步。”
要不是欠了容启人情,她半只脚都不会走进来。容启吸了口气。他不管何时何地看到溪儿,都会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容启舔了下嘴角,情绪缓和,周遭的温度跟着急剧上升。苏月溪冷哼,没有搭腔,越过容启的肩膀看向宫城。她眯起眼眸,攥紧拳头……宫城在苏月溪进来时,目光就未移动分毫。他瞅见苏月溪的小动作,急忙上前摁住她冲动的手,但又怕容启生气,摁完下一秒立马缩回。“苏月溪,你别急着生气,这件事我只告诉了容启,我发誓,再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说完,似是怕苏月溪不信,还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答应了苏月溪不告诉外人,可容启不是外人。“不怪宫城,是我看见你眼睛发红才会这么问。”
容启跟着走了回来。宫城瞧了容启一眼,感叹这人总算说了句人话。苏月溪收起拳头,没有心情解释,她的事和容启无关。不过被容启知道她脆弱的一面也无大碍,虽然没接触过几次,但她相信容启这人嘴严得很。“我今天是来给你解毒的,在此之前,我要先替你把下脉。”
苏月溪掠过哭的事,回归正题。“好!”
容启神色一喜,习惯性的摩挲了下食指关节。溪儿不愿提的事,他也不会去逼迫对方。“你开心的时候也会摸一下指关节吗?”
苏月溪看着容启摩挲指关节的动作,她眉头紧皱,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就连这点小动作,容启都与顾珩是一样的。她疑惑的抬起头,目光正巧与容启幽深的凤眸对上,她再次愣怔住了。这双眼睛……不管是大小、弧度、形状都跟顾珩异常的相似,苏月溪的心莫名的狠狠一颤。不,不是!顾珩正在珩王府陪小云朵玩耍,这人不是顾珩,他是容启。可苏月溪忍不住黯然低落,再次想到了那一道与顾影相似的身影。那一年,如果顾珩没有被突然追杀,是不是就不会失了神智,他是不是也会像容启一样在元启国大放异彩……前世,顾珩是不是就可以及时阻止她犯浑,小云朵就不会因她而被苏怜心残忍虐杀,珩王府也不会惨遭覆灭。再次想到那血淋淋且绝望的小人儿,苏月溪的心脏狠狠揪在一块,疼的撕心裂肺,她的眼睛红了又红。她怎么可能会忘。她只是用尽全部力气把悔恨压在心底,拼尽全力弥补她所亏欠所爱之人。“溪儿。”
容启看着苏月溪突然间痛苦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在不顾苏月溪会不会生气,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指尖轻轻地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恨不能将她宠入骨髓,再不让她难过一分。“溪儿,我在。”
容启心疼的颤栗不止。如果可以代替一个人难过,他愿意把所有开心的事都送给溪儿,而所有难过全都让他一人承受。溪儿是想到了顾珩,所以才会突然难过吗?可是溪儿是想到了与顾珩的什么事呢?作为当事人,容启也猜测不到,只能一遍遍的抚慰。“珩哥哥……”苏月溪眼神迷蒙的抬起头,她眼睛红的像委屈的小兔子,声音嘶哑,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苏月溪看着容启面具下的双眸,似是看到了很早很早以前就会围着她转的男人……苏月溪抬起手,指尖摸上了容启的面具边缘,轻轻一动就待脱下,可下一瞬却被容启按住。容启垂眸,喉咙干涩,“溪儿,我不是你的珩哥哥,我是容启。”
说完,容启不甘的紧紧握住了苏月溪的小手。这一刻,看到溪儿在他面前如此失态,他恨不得直接掀了面具与溪儿相认。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还有强大的仇敌在等着他,若是现在被仇敌知道他的真面目,他有生命危险没事,他不能害了溪儿,不能害了小云朵和雪姑姑。后面,宫城更是握紧了拳头。他怕容启在苏月溪面前失去理智。没错,这个强大到百毒不侵的男人,也只有在苏月溪面前会变得不像自己。他都准备好了,一旦容启冲动,他就上前给容启一拳。还好,容启忍住了!与顾珩不一样的声色和那只冰凉的手,让苏月溪如遭雷击,如梦初醒。“容启,你找死!”
苏月溪神色羞恼,不客气的一拳头锤在容启胸口,急忙向后倒退两步。“容启,你抱我做什么!”
苏月溪擦了擦干涩的眼角,小兔子变成小老虎,咬牙切齿的反咬一口。想到自己刚刚居然把容启当成了顾珩,她差点甩了自己一巴掌。“喂,苏月溪,你别不讲理啊,明明是你先对容启投怀送抱的好吧。”
宫城环臂,倚靠桌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哼!谁让这两个臭不要脸的一同威胁他,他就是要看两人的好戏!“宫城,你要是想和容启一样想被我锤的话,你就直说,我必定会满足你,还不用你来感谢。”
苏月溪握拳,捏的骨骼咯吱作响。“宫城,给我滚出去。”
不等宫城顶嘴,容启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要打扰珩王妃为我解毒。”
看到溪儿恢复了活力,容启一颗颤抖的心总算是放了放。但又怕惹怒了溪儿,赶忙恢复了称呼。“不,先别走,宫城留着一会有用。”
苏月溪走到容启跟前,令他撩起衣袖。“有用的时候就叫人家留下,没用了就喊我滚……”宫城小声比比。他委屈啊。他近些日子以来委屈的事实在太多了。这两个臭夫妻,无情,实在是太无情了!没人理会宫城的怨念。苏月溪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淡定的放在容启手腕上,指尖这才搭上脉搏。容启见此,眼角抽搐,哀怨道,“珩王妃,我就这么遭你嫌弃吗?”
苏月溪不为所动,云淡风轻,“不,男女授受不清。”
容启暗暗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一双眼睛似黏在了苏月溪认真的小脸上。把脉期间,苏月溪的眉头微微蹙了下,但很快展开。半晌过去,她终于收回了手,抬起头来,顺道把帕子收起,回去洗洗还能用。“怎么样?好解吗?”
容启撩下衣袖,佯装不懂的询问。“我现在只确定了百分之九十,还需要在看一下你身上的状况,才能百分百确认。”
这个毒很烈,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东西,也就是说,容启得罪的人大有来头。容启挑眉,有些意外,没想到还能有这等好事。给溪儿看身体,那他是迫不及待。容启扭头看向伸头伸脑的电灯泡,神情冰冷,那眼神好似再说,还不走是想被踢出去?“行吧,你们慢慢解,我先出去溜溜。”
宫城摸了摸鼻头,识趣的转身就要离开。容启有个习惯,沐浴之时不喜人伺候,矜贵的身体更不可能被旁人看去。“给我站住!”
宫城刚迈开脚,又被苏月溪出声叫住,“没听到我刚刚说的男女授受不清吗,我答应了我的夫君,绝不会和其他男人单独共处一室,宫城你给我在这陪着,也好证明了我的清白,不然的话,我就不治了。”
宫城这个冤大头无奈至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容启斜眼,眉目张扬霸道,似笑非笑的,“珩王妃,你可是个大夫,在大夫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