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一步步艰难地朝大漠深处走去。半个月前,她路过西军驻地的时候,就已经有贴心的亲卫给她准备了一匹骆驼——看在她是种将军未婚妻的面子上。
要知道,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关要塞,一国公主只能被弃如敝履,唯有一军之将,才是最有份量的存在。
她在大漠中摸索着走了十来天,终于看见天与地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一队黑甲军士,胯。下齐齐整整的都是汗血马。她记得那是种家的亲兵,寻常军士压根就没有这个待遇。
赵瑗勒定了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支十二人的骑兵终于来到了赵瑗面前。为首的军士看着眼熟,瞧见她的那一瞬间,便翻身下马,习惯性地喊她“少夫人”。她点点头,摸出半边鱼符,示意他先送回去给种将军复命,然后才在余下十一人的带领下,慢慢来到了一小片绿洲上。
事实上,那不过是一小片荆棘丛。只不过因为大漠中难得见到植物,便也勉强可以算作绿洲。
她家将军远远伫立在战马旁,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下很是扎眼。大概是沙漠中呆久了的缘故,原本浅麦色的肌肤晒成了深深的古铜色。
“我知道你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她家将军含笑着说道,“不过眼下却不是个合适的时候。”
“是是,军务总是头一等大事。”赵瑗无奈地掐掐眉心,觉得自己隐隐有衰老的征兆。
她家将军闷闷地笑出声来,上前两步,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叹息:“夫人一路辛苦,自然要记上一大功。只是如今……”
他低下头,细细地将她的发拢到耳后,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她通身烧出两个洞来。
“只是如今,军务要紧。”
他低声说完,深深望了她一眼,而后放开她,退后两步,单膝跪在黄沙之上:
“臣,参见公主,叩谢天恩。”
——这个人,总是这样的。
赵瑗叹了口气,上前要扶,忽然发现以他们两人为圆心,数万重骑兵都齐刷刷地下马行礼。厚重的铠甲连成一片,在大漠中泛着冷硬且冰凉的色泽,一如刀锋般令人心悸。
这便是大宋最厉害的骑兵,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国之重器。
赵瑗心中隐隐升起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略微提高了声线:“重甲在身,可免大礼。”
“谢公主。”
数万人低低的声音齐齐响起,回荡在大漠黄沙之上,令人没来由地生起了几分寂寥和悲凉。她亲自上前将种沂扶起,凑到他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确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
种沂身体微微一僵。
“我们应该寻个僻静的地方。”她将声音压得更低。周围的兵士们已经陆陆续续起身,有的朝种沂挤眉弄眼,更过分甚至吹起了口哨。
要知道这几万人在沙漠中跑了一个来月,别说娇妻美妾,就连身边的蚊子都是公的。如今瞧见燕国公主神色暧。昧,暧。昧的对象还是素来威严的将军,摆明了就是一桩旖旎的美事。
种沂不自然地低咳一声,叫过两个副将,命他们将这群欠收拾的兵蛋子好生操练两个时辰,才俯身抱起赵瑗,朝一处小沙丘后走去。
身后的口哨声和狼嚎声更大了,胆子大的,直接发出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天理不公啊啊啊啊啊”的哀嚎。种沂只装做没听见,将她一路抱了过去,特意拣了一处荆棘丛稍密的地方,抱她坐下,而后咬着她的耳朵低笑道:“公主可有什么话,要私下里告诫微臣?”
咳、咳咳。
赵瑗一口气没上来,几乎要被自己给憋死。
她抬头横他一眼:“还同我装?”
“微臣确是不知。”他低低笑着,眼中多了几分促狭的味道。
赵瑗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在他胸前轻轻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还装?”
“臣……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