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来,老白一连接了好几单生意,收获银票的同时也收获了不俗的口碑。白家茶铺一时间火爆异常,几乎天天宾朋满座,老白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招呼,每个生意都接,可来人不这么想。天上掉砖头,谁都觉得不会砸到自己,天上掉馅饼,谁都觉得会掉自个嘴里。更有趣的是,在一张桌子上等待的时间长了,往往原本的拼客会变成畅谈的茶友,再然后就攀上了交情,甚至有好几位没等来老白,就在现场找到了解决自家问题的绝恰人。
这天,老白同往常一样易了容坐在茶客中间挑选合适的主顾,前来的人多为些鸡毛蒜皮,老白光听着就烦,好容易中午等来位有些意思的。
那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长得晶莹剔透粉雕玉琢,随身似乎有着天然的香气,恍若仙子。从进茶铺开始,所有男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老白也不例外,只是视线中更多的是对美纯粹的欣赏,无关男女。
美丽的姑娘身披一件青纱斗篷,这样的天气如此装扮似乎有些热,只见她脸色微红,进门后略带紧张的左右看看,然后直直的找了个空闲的座位,要了一壶凉茶。
而恰巧,她正坐在了老白对面。
此刻的老白作一书生打扮,五官端正,坐在一堆江湖客里就像地瓜堆里的一个鸡蛋,干干净净,文质彬彬,也难怪姑娘选择这一桌。可其他江湖客便不这么想了,如果目光能成箭,老白铁定已经成了刺猬。
对于这个小姑娘,老白承认他产生了好感。别说生意自主,接洽自由,就是满屋子只能挑一个主顾,恐怕也非伊莫属。
待茶铺重新嘈杂起来,老白终于压低声音,悄悄的问:“姑娘,可是来寻老白的?”
女孩儿有些慌的抬头,对上老白的眼。相视间迟疑很久,她才怯怯的点点头。
老白露出温和的笑,轻声道:“那找他做什么,方便说吗?”
女孩儿闻言咬了咬嘴唇,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老白也不恼:“说说吧,也许我能帮你找到老白呢。”
“真的?”女孩儿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照得老白都好像发了光。
愉悦的点点头,老白觉得他做了什么多年生意,就属这一刻最幸福,因为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滋味。
女孩儿沉吟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表达。最终,她抿抿嘴唇,小声道:“是父亲让我来找白老的,希望他能帮忙查查我二娘与何人……”女孩儿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脸从微红变成了通红。
老白对着茶杯翻了翻白眼,得,又是来捉奸的。也难怪小姑娘说不出,真不知这爹是怎么想的,让自己女儿来说这事儿。呃,难不成是美人计?想到这儿,老白忽然汗颜起来,因为他确实乖乖掉进来了。
“公子,我们何时去找白老?”女孩儿微微绞着手中的帕子,似乎有些着急。
老白也不忍再拖,何况谁让他惩“奸”除恶的名声在外呢:“姑娘去往前方小树林稍后片刻,老白即到。”
女孩儿犹豫了下,似乎在考虑老白话里的可信度,不过最终还是点点头,听话的离开了茶馆。片刻后,老白起身,也去了树林。
女孩儿果然在那里,倚靠着枝繁叶茂的杨树,微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云淡风轻中景色美到了极致。
见到老白,女孩儿很惊讶:“怎么是你?”
“本就是我。”老白笑笑,随即收敛了调侃换上一派认真,“老白在此,如假包换。”近来,他很少再用老者面目行走江湖,可能是心情所至,人懒了,假面换来换去的也烦。
“帕子呢。”女孩儿不依不饶。
老白莞尔,随后从怀里掏出那条素白的绣着“白”字的帕子。这帕子是伊贝琦绣的,现下看着,却徒增了几分感伤。
所幸,女孩儿终于信了。只见她微微作揖,有礼道:“还望白大侠接了这笔生意,报酬从优绝无二话。”
“从优是多少?”老白开起了姑娘的玩笑,随后没等对方回答,又接着说,“多少都不重要啦。这生意我驾轻就熟,呵呵,费不了多少力的。”
女孩儿眼里闪烁着感激:“马车就在前面,白大侠随我启程吧。”
“这么快?”老白微微皱眉,嘟囔着。
看老白似乎有些犹豫,女孩儿连忙道:“家父在府中怕是都等急了,还望白大侠……”
“得,咱们这就启程。”老白瞬间下了决定。心想左右一个捉奸,倒也不用准备太多。
距离树林不远有条不大宽阔的土路,那是进出白家镇的主道,来往客商都要走这条路,而女孩儿的马车也就停在路的一旁。
老白随女孩儿走到马车跟前,女孩儿示意老白先上车。本来想给女孩儿掀帘子的,结果自己反倒成了被邀请者,老白觉得有趣,但有感到这时候客套也着实多余,便掀了帘子先钻了进去。随后老白维持着掀帘子的姿势,冲着女孩儿道:“姑娘请上。”
哪知女孩儿却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微微摇摇头,眼神里忽然充满一种老白看不懂的情绪,那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