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贼在此!”
“张献忠在此!”
“捉了献贼,大功一件!”
“别让他跑了!”
“生擒献贼!”
张献忠情知不妙,加速向前狂奔,但身后的川军知道巨寇在此,都是奋力赶来。
艾能奇与几名亲兵虽然已经与追来的官军交起了手,但随后赶来的官军根本不管,绕过他们继续向前追去。
山下的道路已经远远可见,但路上都是一队队来回驰骋的官军马队。张献忠心中顿时一阵绝望:难道此地就是我张献忠的埋骨之所不成?
艾能奇挥手中铁棒狠狠砸下,一名川军盾牌手被连人带盾砸的口吐鲜血委顿于地。艾能奇举步上前就要结果了他,几名官军长枪手的长枪已然刺到,他闷哼一声挥棒格挡,将两只枪头挡开,但仍有一只长枪刺中他的小腹,枪头深深的扎进腹中。
艾能奇一手抓住枪杆,将铁棒脱手扔了出去,那名长枪手躲避不及,被飞来府铁棒砸中头部,惨叫声中仰面倒地。
川军小队都是由熟识的乡党组成的,眼见同伴血流满面、生死不知,一名川军大吼一声,垫向前猛蹿数步来至艾能奇身侧,手中大棒狠狠地砸向艾能奇。
艾能奇向后倒退一步,勉强侧身转头避开,但仍被大棒击中肩膀。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艾能奇左肩被砸的粉碎,左臂顿时耷拉下来。
一只三棱长箭带着风声从十余步外飞来,从艾能奇脖颈处穿透,艾能奇哼都没哼一声,被弓箭强大的动能带出去数步后倒地身亡。
逃在前面的张献忠这时已被官军追上,无奈之下转身举刀迎战。在将一名川军手臂砍断之后,张献忠大腿、肋部接连被长枪刺中,他狂吼一声,奋力将几柄长枪的枪杆砍断,然后挥刀横扫,将几名欲要扑上来活擒他的官军避开,反手横刀将自己脖颈的大动脉割断,鲜血喷涌而出,张献忠撒手扔刀后,缓缓倒地气绝,一代巨寇就此彻底消亡。
剩余的几名亲信眼见张献忠自尽而亡,纷纷扔掉兵器流着眼泪跪地请降,插翅虎放声大哭。
卢象升脸色沉肃的立于方城山山脚下,望着山上正在大举搜山的官军一言不发。刚从襄阳府率部赶来的湖广巡抚方孔炤和郧阳巡抚宋祖舜在他的身后小声攀谈着。
祖宽、杨茂功、秦翼明、卢象同等将领则是在不远处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人群中不时传出祖宽粗豪的笑声。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献贼走脱,不然他会流窜到他处继续祸乱大明,到时朝廷又要靡费大批钱粮物资前去剿杀。
这次虽然自己有些大意,但除了从东城突围而出的这部分贼人以外,其余流贼大部分非死即降。
献贼确实狡诈凶残,幸亏祖宽反应迅速,直接带队杀出一条血路后,秦翼明的川军才能迅即追上流贼,否则等到将惊慌失措的百姓收拢好,流贼怕是已经追之不及,献贼很可能趁机脱身而去。
卢象升收回思绪,转身对正在攀谈的两人开口道:“宋抚治前来时可有携带粮草?此次竹山、竹溪两县主官佐贰尽皆为国捐躯,城内粮食亦被流贼抢掠一空,两地百姓急需粮食赈济。本官自会向朝廷上本言明此事,贵抚治需尽快妥善处置战后相关事宜,务使百姓兵灾后忍饥受冻形成流民。此乃重中之重,宋抚治千万不得掉以轻心,否则后果自负!”
宋祖舜闻言神色略显尴尬,他拱手回道:“下官稍后便着人前往郧阳府调粮,还请卢阁部放心便是。两县皆属下官治下,后事下官自会处置妥当!”
卢象升已经加大学士衔,这可不是总理大臣之类的临时差遣,大学士已经具备入阁的资格;依照卢象升以文臣之姿立下的军功,将来入阁将是顺理成章之事。宋祖舜虽然心中嫉恨,但不敢再如上次那般无礼了。
卢象升点点头,笑着对方孔炤道:“方前辈此番可是立下奇功,招降刘国能,将肆虐河南、湖广已久的巨寇罗汝才等人一举成擒,这等功劳让卢某亦是望尘莫及啊,呵呵!”
方孔炤心中暗自得意,但表面上却是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微微拱手道:“些许微功何足挂齿,比起卢阁部征战数载所建功勋根本不值一提,此次要是献贼授首,我大明境内再无巨贼作乱,阁部之功劳怕是无人能与之比肩,将来手握军功入阁怕是无人敢质疑喽,呵呵!”
卢象升不以为然的道:“卢某深受皇恩,自崇祯二年聚兵击贼至今,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愿以身报国,早日还我大明百姓一个安定之处所,至于做多大的官从未虑及过,那亦非本官之初心!”
他这番发自肺腑的坦荡之言并未打动方孔炤与宋祖舜,二人都是暗自不屑:不为做大官,你何苦如此卖命?大明文官武将数不胜数,你以为离了你卢象升,别人剿不得流贼不成?还不是一心想爬上高位,这才带兵剿贼立功。
二人同时冲着卢象升拱手道:“阁部大义,下官佩服!”
就在这时,南面一阵嘈杂声忽然传来,随即数骑从远处驰来,离着卢象升等人还有数十步的距离,当先一骑便高声喊叫道:“督帅!大喜!献贼已于罗瑛山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