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原本想追上那疑似朱凯力的人,突然迎面被撞了这么一下,青年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对方又不停地道歉,一下子就将她的脚步绊住了。
她连忙绕过青年,可人来人来的街上,早就看不到朱凯力的踪影了。
李潇潇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忍不住啧了一声。
那青年见她这样,似乎更加惶恐了。他本来就道歉个不停,这下更是弯腰弓背,满脸都惴惴不安,像是怕她和方浩明找麻烦似的。
四周的人看了过来,李潇潇本来也没想要怪这青年,只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一个语气词,但这情形搞得她好像在发脾气一样。
她和方浩明还穿着一身军装,可不能让百姓以为他们仗势欺人。两人连忙朝青年表示没关系,李潇潇还帮青年捡起倒在地上的木桶:“是我不小心撞到你,该我说对不起才对。”
李潇潇又无比真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那木桶里是草木灰水。
草木灰就是厨房土灶里烧柴后剩下的灰,在农村里用途很多,比如施肥、杀毒等等。
像农村里养鸡鸭猪等等,鸡舍猪圈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消毒,村民就会把草木灰跟水混在一起煮,煮出来的液体就是简单又有效的消毒液。
李潇潇和方浩明本来就是想要去拜访钟思华的,现在两人一身污迹,如果只是衣服湿了也就算了,可这草木灰水一股奇怪的味道,李潇潇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体毒气弹,走到哪儿都能熏死人,去拜访别人实在是不太好。
李潇潇顶着一身湿淋淋脏兮兮的衣服,连鞋子都能倒出水,但还要反过来安慰对方。
这本来就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这样一来,李潇潇和方浩明只得先回去换一下衣服,幸好这里离他们的营地也不算太远,现在时间还早,回去一趟再过来,时间也还是非常充足的。
于是两人只好往回走青年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低下头,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提起地上的木桶,快步走入了人群之中,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里,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青年绕过几条小路,七转八拐,最后进了一条巷子里。
箱子里有两个人,一名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白皮青年;一名是五十来岁的男人,正是刚才李潇潇看到的“老熟人”——著名音乐家朱凯力。
青年随手把木桶扔下。
这是他之前在街上临时跟一个老农买来的,现在已经没了用处,他也不打算一直带着,直接遗弃。
他抱着手臂,懒洋洋地挨在墙上,刚才在街上那股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见了,仿佛变了一个人。
看起来他像是十分放松,但被包裹在衣服下的颀长手脚紧贴着衣服,那流畅的线条无一不暗含着力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休憩中的猎豹,随时能追赶猎杀被他看上的目标。
他看着那白皮青年,声音慵懒:“狄文,你行不行啊,刚才差点被李潇潇盯上了。”
狄文轻哼了一声:“肖恩,话可别乱说,我能被一个小女孩儿盯上吗?”
他说着,目光瞥向旁边的朱凯力,声音里也有点不耐烦:“朱先生,你也看到了,现在宝安县这里到处都是绿衫,你要是会反追踪,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你什么也不会,最好听从我们的建议,乖乖呆在我们安排的位置,不要到处乱走。”
朱凯力像是没看到狄文眼中的警告,仍是坚持地说:“我要去见一下我的老朋友。这回去了A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不定这辈子就在那边了,既然来到宝安县,就是顺便来做个告别。他不会去告密的。”
作为特务,狄文更加擅长的是打探情报,或者进行个人任务活动,尤其不喜欢跟人合作更加不喜欢这种保护要员的人物。
因为这种任务对象,有时候会很有个人主见,非要去做一些容易暴露身份的行为。
比如这个朱凯力,受不了终日担惊受怕的日子,选择离开华国,但今年光州军区管得严,居然还派了重锋过来,可这朱凯力哪里懂这些不知道要从蛇口偷走到香岛已经难了很多,竟然还主动跑出来,要去找什么老朋友。
朱凯力又说:“我那个老朋友是一位非常厉害的艺术人才,如果他和我一起走对你们也有好处!”
狄文“噢”了一声:“那他叫什么名字?”
朱凯力回答说:“钟思华。”
狄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根本听都没听过。
A国对朱凯力伸出橄榄枝,当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艺术能力,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艺术成就。
朱凯力作好些有影响力的曲,现在都还被传唱,而他本人因为这些艺术成就而为人熟知,A国要的是他的名声,这利于A国塑造爱惜人才的形象,方便以后挖其他国家的墙角。
而朱凯力提到的老朋友钟思华,毫无名气,对A国没什么用处,就算这钟思华想去A国,A国也不一定接收的……
要是偷跑的条件宽松,那还有商量的余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转移朱凯力一个都够呛,怎么可能再接收一个钟思华但想归想,狄文当然不可能当着朱凯力的面,说他的老朋友钟思华对于A国来说没什么价值。
“转去A国需要很多手续的……”狄文说,“这个等你安全到香岛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