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知道的?”
“是。”
田景野不禁看看简宏成,却见简宏成眉开眼笑。他用脚趾头想都清楚简宏成在高兴个什么。“好好睡一晚,气头过去了我们再讨论……”
简宏成却在此时悍然插嘴,“宁宥,不用考虑,对那种没良心的男人不用客气,离婚时能抓的都抓自己手里,如你所说,掌握主动权。即使不转移财产,我帮你打官司,让有过错一方拿不到财产。回头他过不下去,你高兴再施舍点儿给他。咱图的不是钱,图的是一口气。”
……
电话另一头的宁宥哑了,哑了好一阵子。她想不到简宏成也听着电话,而且还会插嘴。更想不到简宏成会准确无误地说出她心底咬牙切齿的想法,她仿佛看到一幕动漫正上演,动漫里身材火辣细腰丰胸的她拼命摇着圆滚滚的简宏成,大喊“你说得好”。可现实的她只能无语。
田景野打了个圆场,“别听班长的,那寡人不会懂。你得考虑你和孩子他爸当中夹着个已经有独立思考的儿子,所以你就别考虑什么上法庭离婚了,上了法庭就得恶形恶状为自己争利益,你再有理,可你打击的是孩子他亲爸。别你到时得到财产,失去儿子的爱。我相信对你而言,钱财重要,亲情更重要。”
不等宁宥回答,简宏成就争辩道:“别先忙着做好人。人都犯贱,你拱手送上,没人领情;你全部搂到自己手里,最后漏出一点儿作为施舍,别人却感恩戴德。无论如何,你做好全胜打算,回头再想别的。人要有做恶人的实力,才有办法踏实做好人。主动权永远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届时有的是办法隔离你儿子。”
宁宥简直是欲哭无泪,除了在心里再度重复动漫动作,点赞简宏成句句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嘴里更无法简单臧否。她混乱之下,索性一言不发地点了结束通话。回头,却正见儿子从大楼里出来,探头探脑地似在找她,手里还拿着一条她的围巾。很担心她,很关心她的样子。别看儿子平日里有点小逆反,可关键时候却惦记着她的颈椎有问题,受不得风寒。宁宥鼻头微酸,心想若是儿子与她形同陌路,她可怎么活。因此,上法庭打官司的念头毫不犹豫地从她脑袋里删除了。
在迎向儿子的途中,宁宥以平日里编程的缜密,将今儿的事情滤了一遍,立刻发现其中一条失误。回头接了儿子手中的围巾温暖地戴上,立刻直奔停车处,从各种家用车的抢逼围中满头大汗地趟出来,尽管如此,她都不舍得摘下儿子特意送来的围巾。她是从快递员那里要来快递店的地址,可赶到那儿时,一车快递已经送去集散中心。她不得不飞奔赶去集散中心,在人们厌恶的目光中,将她下午愤愤投递给公婆的快递从堆积如山的快递堆里找出来,紧紧抱进快里。
是,她忍了。她绝不将矛盾冲突白热化,她不能让自己的不幸殃及到儿子。她得另想办法。
但,她也有不能忍的。她现在脑袋已经僵硬,但她相信自己,总能找出更合理的办法,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总算回到小区,宁宥先将快递包装毁尸灭迹了,然后给公婆打个电话,语气平静地让他们放心,郝青林的官司她会继续管下去,而且随时会与他们商量该怎么办。而且她告诉公婆:“我们中年人已经打磨得神经粗大,百毒不侵,但灰灰还是个孩子,不能让爸爸的错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他稚嫩的精神,很多事,我宁愿自己担着,大事化小了事。也请爸妈有想法尽管找我,这时候我们一家臭皮匠总比分头作战的强。”
接电话的公公道:“委屈你,我们知道你打电话来是让我们放心,可我们更是愧对于你。宥宥,往后你又工作又持家,忙不过来。我们总是退休闲着的,青林的官司还是我们来担着吧,你别担心我们,我们吃不消也得坚持着,谁让青林是我们生的呢,他更是我们的责任。”
宁宥叹道:“这事儿吧,请的律师,找的关系,都有讲究。我已经请了我们能量很大的老总帮忙,这关系到青林的刑期,疏忽不得。这件事还是我担着,如果爸妈有更好的门路,我们凑一起,这种努力肯定一加一大于一的。”
“唉,青林对不起你啊。”
“别提了,有更要紧的,这事儿搁一边吧。青林看来还得在里面蹲着,他最近也闹不出幺蛾子。唉。”
唉声叹气地结束通话,宁宥的表情却独自在昏暗的路灯下冷冽着。她相信儿子能照顾好自己,便赖在车里,弹着方向盘又冷静地考虑了会儿。
由于宁宥一声不吭地掐了通话,田景野瞅着简宏成道:“你这么刚猛的路数,适合宁宥吗?人家理都不要理你。”
“她是觉得我对,又不好意思辜负你的婆婆妈妈,只好选择打击我。哼。又是我一说话就掐,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田景野虽然已经司空见惯,还是忍不住很没同情心地笑出来,“以后有点儿骨气嘛。多想想陈昕儿的好。”
简宏成“哼”了一声,不答。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IPAD,笑道:“我在宏图的手机里做了手脚,你看我查他的岗。这家伙看我晚上忙,一准儿出去玩了,正好逮现行。你帮我看看,结合GPS定位与摄像头,宏图该在哪儿。”
田景野一看显示出的定位,就道:“湖滨会所,随时带你过去逮人。”
简宏成一笑,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简宏图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跑到僻静处接起电话。但简宏成劈头就道:“在湖滨啊,别装了。”简宏成也开了免提,说是公平合理。
简宏图忙详详细细地道:“刚到的,真的刚到的,连水都没喝一口呢。我今天调查了一天那个崔家,真的,可你说的那地址早拆迁了。我打听到安置房,老天帮忙,总算让我问到一个知道崔家的老头。他说崔家在爸出事当天就连夜搬了,不知搬哪去了。我花了两百块钱才问出来,崔家老婆在哪家医院工作。我又找到医院。可到了停车场就懵了,我不知那老婆名字,怎么找。问老妈,老妈说她以前知道,还真是在医院做的,她还跟大姐打上医院叫骂过,找过医院领导,可现在愣是想不起那老婆的名字了。老妈说,大姐可能还记得那老婆的名字,大姐去医院找的次数多,硬是把人骂得从铁饭碗里辞职了才罢休。但大姐那儿……得你去问吧。”
简宏成皱起眉头,“果然。简敏敏总能把事情闹到极端。我去找她。你……什么时候回家?”
“立刻立刻,我立刻屁滚尿流滚回家。”
田景野听得一头雾水,但他没多问,听到一半就耸耸肩走开了,不想多听隐私。简宏成看着田景野的背影,和略显苍老的额头,等通完电话,忍不住发一条短信给田景野,有些略显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只好短信。“好人多磨难,你啊。”
田景野看了低头不语。大概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还能认他是好人了,连他父母都认得勉强,偶尔还得担忧地在背后叹息。
简宏成穿上衣服就直奔简敏敏家。田景野没送他,他说走出包厢,两人就得分头行动。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弄不好让张立新碰上,前功尽弃不说,还提醒张立新警惕上。简宏成这才想到田景野神神鬼鬼地让他打车到会所,原来是田景野的缜密。
但简敏敏就没像个做姐姐的样子,她不让保姆放弟弟进门,叉腰站在保姆后面问:“你来干什么?”
简宏成也不见外,站在门廊下问:“当年崔家那个老婆,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你昨天提议的事若真行动起来,我得先排除同事中对我们可能有深刻敌意的人。”
“哦。名字我记得,但有条件。拿回老厂那块地后,百分之四十的份子还是归我。你一手立字据,我一手写名字给你。”
简宏成笃定地站着,纹丝不动,“早跟你说了,你没资格谈条件。现在更补充一条,别自绝于简家全家人的努力。”
简敏敏一愣,与简宏成僵持片刻,才道:“我想好了要不要告诉你,再说。”
简宏成却干脆利落地道:“不用告诉我了。我查得到。”
简敏敏见简宏成转身就走,在屋里欲言又止。她终究还是没追上去将崔家老婆的名字说出来。她回到屋里坐下,细细挖掘简宏成找崔家的真正企图。她忽然拍案而起,直呼侥幸。崔家人最恨的是谁?现在爸爸走了,那么最恨的只有是她简敏敏,此后对崔家的赶尽杀绝,逼得崔家老婆辞职,逼得一家人再次从外婆家搬走,搬到失踪,从此再未出现在她眼皮下,都是她简敏敏在做。如果被简宏成找到崔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