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
葭州,一片苦寒之地,在西方大陆的西沿岸上,与西束海比邻。苍州与其离得不远,它也在西方大陆的西沿岸上,也与西束海比邻,只不过就地理位置而言,葭州在苍州的北端,比苍州更靠近羽族中部的平原。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葭州和苍州都临海,又为什么会有沙漠呢?沿海地区不应该都是气候宜人的吗?
这就属于刻板印象了。葭州处在一条山脉的背风坡,由于背风坡常年少雨、气候干旱,故而出现沙漠。而苍州附近的洋流比较猛烈,隔三差五就来光顾一遭,那块地方受寒流影响,也比较干旱,最终形成沙漠。
这壑城啊,就处在葭州与苍州之间,其城主擅左右逢源,哄骗得两边州牧都对其内发生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坐落在那里的横福当铺,就是由这名城主领导。
这座横福当铺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诱惑辛苦守边、寂寞难耐的将士们做桃色生意了,后来又扩展到做古玩赝品、倒卖船票和车马票、非法兜售各大名园的租赁和参观权,最近几年,更是跟海盗们互通有无起来。。。。。。
不难看出,他们来者不拒。
时间紧迫,她们直接用了传送法阵到壑城,这可比疾行符耗灵力,黎润泽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丝毫的慌乱,致使念珠严重怀疑韵仪之前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他从长川带到明都的。
“拍卖场鱼龙混杂,带着面具进去更安全。”念珠给他挑了个傻乎乎的橘猫面具,刚要踮起脚尖给他戴上,她拿面具的手就被黎润泽给把住了。
“那你呢?”他清冷地问。
“我?”念珠乐不可支,她一扬头发,顶着诚王妃的脸骄傲不已:“有这张脸在,我们会事半功倍。”黎润泽瞥了一眼其身后已经装扮完成的其他三人,不可控制地露出了一丝不高兴:“你就这么喜欢以色侍主吗?”
此话如锥,戳人心窝子,韵仪她们悠悠地看过来,念珠却没多大反应,只是觉得黎润泽天真,甚至觉得他可爱。
念珠轻轻地拍了他的肩,与他擦肩而过了。“是这世间的人爱好美色,创造出了一个貌美之人比貌丑之人更如鱼得水的世界,你怎能怪我呢?”
这下,轮到黎润泽心寒了。
他果真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黑市是各方势力盘踞的地方,但今天他们来的这块地盘,完全是横福当铺的“专卖店”!里面的每一个摊位都归横福当铺所有。青缇微微瞟了一眼价格,比她曾去过的官州黑市还要没良心,做成一单就能以世家大族每年的生活用度享福四十年,怪不得这个世界上“穷人越穷、富人越富”呢。
入口处的赤金矮栅栏打开,像进入一座农场似的,一群趾高气扬的青年迈入了这里。黎润泽很不舒服,因为在农场卖力的都是奴隶,他们帮主人家种地,却只能分到一丁点谷物以果腹,横福当铺在黑市周围布下这毫无防御力可言的矮栅栏,分明是想从心理上击垮人!
“兀儿~兀~,兀儿~兀~,嘿!呵嘿!”没走几步,一场近似于热场子的竹竿舞便铺就在众人面前,在碧绿长竹见不停跃动的男子,上身着无领上衣,下身着民族服饰吊襜,边拍手边转身,犹如中了举般高兴,头插骨簪的女子在下面辛勤抖竿,仰面是明媚的笑容,可实际看,那笑容其实很僵硬,跳竹竿舞的男子也不是真心的喜悦,而是一种尴尬的“强装镇定”——他们在用“欢喜”强装镇定。
可即便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如此明显了,还有人在捧横福当铺的场,他们高喊“蛮唱与黎歌,余音犹沓沓”一边又洒下无数花瓣,黎润泽被这如血般艳红的花瓣弄得神经衰弱,他凑近问:“这是怎么回事?”
念珠对此司空见惯,她平淡道:“不知从哪儿虏来的黎族人,为了活命,不得以彻夜卖命。”黎润泽持续疑惑中,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冷漠,念珠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紧张起来:“那什么。。。。。。你家祖上。。。。。。不会是黎族的吧?”
黎润泽更迷惑了,他摇头,简略道:“黎氏一族乃出自明都的世家贵族,素来与羽族皇室关系密切,千百年前,九雏中的火凤一脉当道时,给了我们家一块封地,叫‘黎国’,此‘黎’乃地名,但我们以国名为氏,所以姓黎。”
“哦。”念珠听了莫讳如深的东西,深感抱歉,见黎润泽还杵着不动,不由得上手拉开了他:“行了,别钻牛角尖了,这世界的黑暗面多了去了,你每个都要救啊?‘达’才兼济天下呢,‘穷’要独善其身好嘛!”
她不知道的是,黎润泽此刻之所以犹豫,不是因为他不明白明哲保身的重要性,而是他在思考:究竟是见过了多少罪恶,她才能在见到这世界的阴暗面时,一次又一次地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