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笔一字字写着,心里默默记下黄家村每个死去之人的名字,要知道他在黄家村住下半年,虽然一直叫不出名字,可是互相都早已熟悉得很。
将其他人的墓碑板书写完,徐晨才开始书写黄莺儿与黄大山的墓碑板。
“先黄家村黄大山之墓。”
“先黄家村黄莺儿之墓。”
一笔一划将黄莺儿的名字书写下去,徐晨手中的毛笔咔嚓一声折断了。
望着自己颤抖的右手,徐晨苦笑的摇了摇头。
徐晨将几个宽大的木板钉在一起,拼成一个简陋的棺材。
因为条件不允许,其他妇女们都是直接将遗体放入土内便开始埋下,不像徐晨如此细心认真。
将两个简陋的棺材放入坑内,徐晨又从黄家村里抱出几席棉被与枕头出来,摆放整齐在棺材里。
莺儿她怕冷,得多放些棉被。。。
马列思想出身的徐晨,自认自己从来不信这些玄乎鬼迷之说,然而此时,他是多么相信这些。
紧接着徐晨便先将黄大山的遗体放进棺材内盖好,然黄莺儿的遗体,他抱着却不敢放下。
怀中已经冰冷的身体,徐晨看着黄莺儿的嘴角微挑,似乎死去得很安心,因为离去前她还能见到徐晨最后一面。
徐晨面容冷漠地将黄莺儿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才轻轻将她放入棺材内。
徐晨跪在墓坑前,他从怀里掏出梳镜,他望着黄莺儿死之前塞给自己的梳镜,不由感触万分,他想将梳镜放在黄莺儿身边,陪伴她入眠。
“少爷,我记得这是少夫人留给您的吧。”丫鬟在徐晨身边跪着。
“怎么了。”徐晨没回头轻声问。
“既然是少夫人留给少爷的,少爷还是随身携带着吧。”丫鬟低下头小声哭泣,“少夫人走之前将梳子留给少爷,代表的是结发同心,以梳为礼,更表示少夫人对少爷的相思之情,相信少夫人在九天之上,一定会一直保佑少爷的。。。”
徐晨忽然醒悟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声音颤抖的问:“那,如果是男方送女方梳子,是何意?”
“男方送女方梳子的话,表示私定终身,欲与对方白头偕老之意,更是表示此情不变。。。”丫鬟哭泣着回答。
听到这句话,徐晨不由回忆起自己曾经赠送黄莺儿梳镜的时候,她当时是那么的害羞与害怕,自己甚至还要丢掉梳镜,强迫莺儿收下。
此时徐晨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且可爱的声音。。。
“别啊!我要还不行么。。。”
“徐大哥你不是说么,你还是会回黄家村的。”
“如果有一天徐大哥真的回黄家村了,就再把梳镜送给我吧。”
“到时候莺儿肯定要!”
。。。
徐晨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他额头磕在泥土上,不敢再抬头。
早已经弄完后事的妇女与孩童们,看见徐晨跪地哭泣,个个也纷纷跪在地上,不敢抬出声。
徐晨的哭声越发嘶声裂肺,整个小溪边都是他的哭声回荡,丫鬟在他身边听得很是难过,可是她却不知该怎么办,她还是第一次见徐晨如此失态过。
不知过了多久,徐晨才逐渐收起哭声,他抬起头,用手擦去脸上的泥土与眼泪。
最后徐晨还是将梳镜留给了黄莺儿,因为这是他曾经送与黄莺儿的定情之物!
合上盖板,徐晨拿起铲子将泥土倾倒进去。
最后再将墓碑板竖好,转身望向全都还跪在地上的村民,徐晨干哑的说:“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