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冬日的辰光总是这样,尚未近得黄昏,天色便早早地暗了下来。而等得皎碧匆匆从清风居回来之后,天色更是已经完全看不分明了。
&esp;&esp;手里提着一盏灯笼,里面的烛火因为寒风的关系而使劲晃动着,皎碧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冻僵了。于是脚下的步伐愈发走得飞快,没走几步的路子就看到了随园外同样晃动的烛火。
&esp;&esp;“怎么这么慢?夫人可等了许久了。”在园子外等皎碧回来的沉檀一看见她的身影便低声问道。不等皎碧回话,她又张望着往皎碧身后看了两眼,却没看到想看见的身影,不由得皱眉,“侯爷呢?”
&esp;&esp;快步走到沉檀面前,自然而然地把手中的灯笼交给沉檀,皎碧麻溜地把手缩进袖中,感觉稍微暖和点了,这才小声答道:“侯爷说晚些再过来。”
&esp;&esp;“可确定侯爷会来?”眉头依旧紧皱着,沉檀稳稳地提着灯笼,边走边问道。
&esp;&esp;“都是按夫人的吩咐说的,”顿了顿,皎碧又隔着袖子搓了搓双手,突然又怒道:“先前我去清风居找侯爷的时候,中途还碰见了萧嫣然那个贱人。听说是夫人让我来请侯爷用膳的,那贱人居然还说什么让夫人一个人吃去,侯爷要和她一道用晚膳来着。我呸,她也不想想,我家夫人才是正室,别以为她现在成了平妻,就能爬到夫人头上来!”
&esp;&esp;“轻点儿声。”听得皎碧的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沉檀不由得出声喝住了她,“这儿可不是王府,你也不怕说这话被人听了去。”
&esp;&esp;没理会沉檀的小心,皎碧依旧是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大声道:“听去了又怎样?那贱人既然敢做,就不怕被别人说!我家夫人辛辛苦苦为侯府付出了这些年,难道就抵不过那贱人肚子里的一块肉?!”
&esp;&esp;“你真是,”一把拉住皎碧的手,沉檀低喝道:“都让你小声说了,夫人还在屋中,你不怕别人听到就算了,难不成还想让夫人听了去?这些日子夫人是什么情绪你也都看得出来,尽跟这儿给夫人添堵!”
&esp;&esp;顿了顿,沉檀又问道:“那侯爷可说什么了?”
&esp;&esp;“侯爷倒是应下了。”听了沉檀的呵斥,皎碧的声音倒是一下子低了下去,懦懦答道。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怎样,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自家夫人不高兴。
&esp;&esp;见皎碧惊惶地住了口,沉檀又小声道:“不管怎么说,萧嫣然已经是侯爷的妾室了,而且现在还是平妻,她肚子里又有了裴家的骨肉,你最好不要一口一个贱人说她,免得落入旁人耳中又说夫人的不是。”
&esp;&esp;收到沉檀警告的眼神,皎碧虽然明白沉檀说的道理,可她心中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esp;&esp;想她家夫人嫁入裴府五年有余,虽然不曾有出,却始终主持着府中中馈,将裴府的一众事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更不用说还利用自家的势力为姑爷铺平了升官的道路,使得姑爷如今得了这冠军侯的爵位。夫人为姑爷付出了那么多,姑爷却纳了一直以来和王家不对付的萧家的姑娘为妾,现在又因为对方有了身孕而将其升为平妻,这让深爱侯爷的夫人如何接受得了?自从萧嫣然进门之后,夫人的脸色就一直是阴沉着的。好不容易今儿个夫人想着要和侯爷一起吃顿饭,居然还被萧嫣然那贱人这般阻塞,她可真是吃了一肚子气呢。
&esp;&esp;虽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沉檀却是能理解皎碧的心情。她和皎碧一样,是府里的家生子,打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就在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着了,便是夫人嫁人后也是作为陪嫁进了侯府,自然是心疼夫人,知道夫人的苦处。这次侯爷的做法,可着实是伤透了夫人的心。
&esp;&esp;想到夫人的处境,沉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和皎碧两人沉默着,一路走进园里。
&esp;&esp;等到了屋外,沉檀把手中的灯笼放下。看着屋内明晃晃的烛火将一道纤瘦的人影打在窗户上,不知道为,皎碧突然觉得有些沉重,她压低了声音道:“我先进去了。”
&esp;&esp;点了点头,沉檀想了想,又道:“还是我同你一道进去吧。”
&esp;&esp;“嗯。”
&esp;&esp;二人说定,便由皎碧推开了门,沉檀跟在后头,一道走进了屋内。
&esp;&esp;许是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原本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的王曦妩总算是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走到跟前的两人。明灭的灯火将她的侧脸照得不甚分明,只听得清冷的声音从她鲜艳的唇瓣间溢出,“如何?”
&esp;&esp;虽然只有两个字,但皎碧却知道自家夫人在问些什么,忙小声答道:“侯爷应了,说是晚点过来。”
&esp;&esp;“是吗?”略带嘲讽的语气以及微微勾起的唇角都似乎说明了女子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