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替老族长拍拍背,焦急地走到他身前,曲腿蹲下,拽着老族长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老族长老了病了,走不动了,她要照顾他,她得背他下去。
林员外原本身子骨还算硬朗的,可连续三日不吃不喝,还在阴冷的山洞里困了三日,身体早已支撑不住,能走这么远的山路,全凭一口气在撑着。如今遭到亲信的背叛陷害,他是再也撑不住了,纵使想扶着噜噜自己走,也没了力气,只能忍着心中愧疚伏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身子一沉,噜噜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她平日里娇生惯养,哪有受过这种累?可此时此刻,她最敬重最依赖的老族长快死了,他老人家急着要下山,噜噜就算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下山,她也本能地愿意听从老族长。心中有了执念,力气好像都大了,她强忍着脚底钻心的疼,晃晃悠悠地朝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员外大急,回头一看,果然瞧见白管家提着灯笼追了上来,距离他们不过百步而已。
周围倏地一亮,林员外抬头,就见一轮明月穿破云层,照亮了这片山林。
他长叹一声,拍拍噜噜的肩膀,刚要让她放下自己,哪想小姑娘突然一个踉跄,下一刻,两人一起歪倒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林员外心如死灰,他是跑不掉了,但他不能连累这个小姑娘。见她抱着自己不肯走,林员外狠狠心,使出全身力气打她:“走,快走!”
噜噜好疼,可她不觉得委屈,老族长的打和顾三的不一样。老族长下手虽重,他眼睛里的却是心急担忧。她不傻,她看出来了,老族长是怕那个跑过来的怪人呢!噜噜很心疼很气愤,以前老族长什么都不怕的,现在却怕成这样,是不是,他的耳朵和尾巴,都是那个坏人割掉的?
她喵呜地叫着,跪着挡在老族长面前,说什么都不肯走。
白管家本来已经走远了,后面却原来隐隐约约的猫叫,一声一声的,实在怪异。他停下,侧耳倾听了片刻,正要继续赶路呢,就听到了熟悉的咳嗽,是老头子的!
他脑袋里轰的一声,什么都不想就往回追。老头子一定看见他了,要是让老头子活着回去,他就算不死,也免不了被卖掉的命运,他是林家的家生子,卖身契都在老头子手里把着呢!万一再让他查出他与周姨娘通奸的事,恐怕他们一家三口的命都没了!
“老爷,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月亮出来了,他干脆弃了灯笼,大步跑到两人跟前,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住刀柄,满脸担忧地道,看向噜噜的目光则带了三分防备。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然黑夜上山救了老头子,难道她身上有功夫?
林员外挣扎着将噜噜拽到身后,也不做无谓的躲闪,坐在地上,目光沉重地望着对面熟悉的那张脸:“白平,你为何要害我?”
“老爷这是哪里的话?你被匪徒绑进山,我是来送银票的。老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这位姑娘救了你吗?”白管家朝前走两步,作势要扶起林员外。
“喵!”
噜噜迅速挡在林员外身前,警惕地盯着白管家,可惜她脚板心摩伤地太严重了,身子根本站不稳。
林员外叹气,硬撑着站了起来,扯回噜噜,无奈地道:“白平,她只是个山中孤女,被野猫带大,根本不会说人话,方才不知为何出手救了我。你要杀我,我没有办法,只求你放过她一命,不要伤害无辜。”
野女人吗?
白管家仔细端详噜噜两眼,目露惊艳,见她下面赤着一双小脚,站立不稳,知她脚下有伤,他放下心来,也不再装模作样了,一把扯开林员外推到地上,然后按住挣扎不已的噜噜,用她的腰带把人绑了起来,堵住嘴,这才走到林员外身边,抬脚狠狠踹了两下,抬起匕首就要杀人。
“等等!”林员外不甘心,双目怒睁:“白平,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你到底为何恨我到这种地步!”
白管家哈哈大笑,“想知道吗?不用急,等你做了鬼,亲眼看着吧!”说着,高举手中匕首,猛然扎下。
噜噜尖声大叫,可惜她被东西塞住了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林员外盯着白管家狰狞的脸,眼前突然浮现儿子怨恨的眼睛。他记得,那次儿子跟他要银子买大刀,他没答应,儿子就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那眼睛,竟然跟白管家一模一样!
难道?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查证了。
林员外绝望地闭上眼。
“住手!”幽静的山林里,倏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喝止。
白管家动作一僵,慌乱地扭头看去,就见几丈远的树后走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对方缓步而来,清隽平和的眉眼仿佛染了月光的冷清般,无端端的让他全身发凉。完了,裴策怎么来了?被他知道这事,自己就算杀了老头子,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不,他不能束手就擒,他还可以逃命!
白管家心中再次燃起希望,弯腰就想把林员外揪起来,奈何他才伸手,背后忽然传来犀利的破风声,他抬头,什么都没看清呢,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拳,紧接着,就被人踩在地上,背上传来剧烈的痛苦,他受不住,惨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