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齐衡,旁人尊我一声小公爷。父亲蒙祖荫袭了国公爵位,母亲亦是官家亲封的平宁郡主,平日里往来的,也皆是皇亲贵胄、名流大家,家里也算是煊赫名门。
外人瞧着,我们这样的权贵人家,必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殊不知我们这样的人家,却连亲事都不能自主。
真可笑啊!
因为世俗。因为门第。也因为更大的权势。
曾以为是青梅竹马、水到渠成,到头来却都成了我自己个的空想、妄念。
呵。
说来好笑,头回见她时,是在我自家的马车上。
那日适逢元宵,京里有灯会,我原是不想出府的,奈何同窗极力相邀,邀我逛灯会友。同窗盛情难却,只好带了不为,赴约。
那会儿不为架着车,正悠悠打春熙街上过呐,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咋咋呼呼就闯了进来。发髻歪倒,衣衫脏污,瞧着很是狼狈。豁,我是头一遭,遇着这样的事,很是懵了半晌,外头不为估计也是懵了。
倒是那小姑娘瞧着很是灵光,初初见我,一开口便是自报家门,向我求救。
我心下满是诧异,明明同她素未谋面,她望过来的刹那间,眼里流露出的不单单只溺水之人骤见浮木的欢欣,更似兼有久别重逢的欣喜。
她机敏聪慧,明明只是个小丫头,却能自个儿逃出了贼窝求救,却似乎太过不怕生了?
我总在想这小丫头对于像我这样头次见面的生人,是否太过信重了些。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总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劝告一番。
后来隔了很长一段时日才知,她对旁人总是十足的戒备,唯独对我,却总是那番全然信赖的神态,以至而后她每每开口,总叫我不忍回绝。
盛家姑娘四个,大姑娘已早早出嫁了,剩下几个年纪相仿,脾气秉性却南辕北辙。
五姑娘跳脱活泼,六姑娘和气娴静。
四姑娘瞧着柔弱,却是个有主意的。
大抵是家中长辈教养的好,姊妹几个很是和睦,从不曾像别个府里一样嫡庶相争、阴私算计。
我是家中嫡子,亦是独子,府里只有一个隔房的元宝堂兄,元宝堂兄体弱多病,也不怎么同我亲近,故我自小没体会过什么兄弟姊妹之情。如此瞧了盛家兄妹和睦,很是羡慕,也多有亲近之意。
我在盛家书塾,与盛家兄妹一道读书习文,时日一长,却觉着四妹妹格外不同起来。
四妹妹皓齿明眸,四妹妹才情横溢,四妹妹玲珑机敏,四妹妹总之四妹妹哪哪都好,我一瞧见她就心里欢喜。
不知是我的错觉,明明四妹妹年幼之时,对我很是亲近,随着年岁渐长,却对我疏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