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呵,你当我傻?”严小刀眯着眼回敬凌河,“你腿真的瘫了?”
&esp;&esp;凌河:“……你试试吗?”
&esp;&esp;两人瞳仁里都映出对方的眸子和浴室的点点灯光,每一丝每一毫表情尽收眼底。严小刀换了个姿势,一掌钳制了凌河的后颈脑干要害处,另一只手从这人左腿膝盖处开始摸去。
&esp;&esp;严小刀冷眼问:“说给我听听,你怎么瘸的?”
&esp;&esp;凌河不出声,胸膛剧烈起伏,他仰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姿势像是个无法控制的摇摆套娃、全副重量都掂在严小刀托住他后颈的手掌上,因此十分难过:“你……够了吗……”
&esp;&esp;这明摆着是要严刑逼口供。
&esp;&esp;说翻脸就翻脸,来硬的了,严小刀的手段,凌河是真没料到。
&esp;&esp;凌河喘了口气,说:“惹到人不高兴了,被人弄瘸的。”
&esp;&esp;严小刀:“怎么弄的?”
&esp;&esp;凌河反问:“你不是会摸么?”
&esp;&esp;严小刀摸出来了。他手一顿,难以置信,低声问:“……你的膝盖,髌骨呢?你就没长?还是怎么弄的?”
&esp;&esp;凌河睁大眼看着他,像是在看某种幻象,唇边还浮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分明透着极致的空洞与悲伤,只是被往日经年的岁月冲刷得稀薄又源远流长,淡淡地淌在心间……
&esp;&esp;严小刀都不太能相信,这也太残酷了,多大仇?
&esp;&esp;“多久了?”他问。
&esp;&esp;“好多年了吧,也习惯了。”凌河说。
&esp;&esp;“谁干的?”严小刀又问。
&esp;&esp;凌河没有回答,只给了他一个“你猜不出来么”的漠然表情。
&esp;&esp;这是与严小刀毫无干系的故事了,他原本没必要打听。管他是因为什么被人废了。这是某种惩戒,还是报复,或者折磨?或者类似那些藏在黑暗隐秘世界里的变态囚禁行为?这世上总之什么人、什么鬼都有……
&esp;&esp;浴缸的水迅速满了,“哗哗”地冲刷着每个人已成思维定式的精神世界。
&esp;&esp;凌河审视他的表情,品评道:“人性本恶不就是这样么?倘若路边落魄地倒着一具被贴了弃货标签的行尸走肉,围观人等都巴不得排着队上去在那人脸上再多吐一口唾沫,多踩上一个脚印,把他深深地剁到烂泥里,就甭想再翻身……这样的人性我领受多了。严总,你现在想不想也照我脸上剁一脚?”
&esp;&esp;……
&esp;&esp;严小刀缓缓放开凌河,无话可说,心里的某处,被刺得躲闪后退了好几大步,没法再重新累积起继续讨伐逼供的煞气。
&esp;&esp;方才暗自下手捏了凌河的膝盖和腿骨,他使了快七成力气,有痛感神经的人都受不了一定会哀叫痛嚎,凌河的腿似乎没什么反应。
&esp;&esp;他轻振了一下肩胛骨,站直身体:“对不起啊,我就是一粗人,下手比较重。”
&esp;&esp;凌河微微一动唇:“小事一桩,严总不必挂怀。”
&esp;&esp;凌河没有成年男子之间那些避讳,某方面知觉极其迟钝,在严小刀摆弄之下被脱掉全部衣物,脸上毫无表情。
&esp;&esp;严小刀将人打横抱起,高举轻放进一池温水。
&esp;&esp;他将洗发沐浴润肤之类的酒店标配用品以及刮胡刀一齐堆在浴池边的马桶盖上,又准备了毛巾和一沓干净衣物。
&esp;&esp;“……你需要我待会儿进来给你换水?”严小刀问。
&esp;&esp;“不用,我自己可以。”凌河光裸的身躯漂在浴缸中。
&esp;&esp;严小刀反手关门离开洗手间,进了房才脱掉身上西装外套,小心地卷起衬衫袖口。
&esp;&esp;他右手肘部红肿开裂,撞伤了一大块肌肉。他为了稳当地接住凌河,放任那张麻将桌砸上他的手臂。越是高档实木桌子越是死沉,小臂这尺把长的地方就肿起来了,伤处涨成一团紫黑淤血颜色,看着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