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淡淡一语,苏升会意,连忙将昏倒的苏乐搀起,随众人一道离去。……秘境外。天澹城一众青年才俊陆续走出,待最后一人走出后,一片斑斓的秘境入口便逐渐隐没,须臾消失不见,徒余眼前妄林。“兄长。廷哥哥他……”苏乐悠悠转醒,脸上满是悲戚,看向苏升,不愿相信苏廷已死。“唉!”
苏升无奈摇头。对苏廷之死,他并不会过多伤怀,只是不忍见苏乐悲伤。这时,戚蓝缓步走来,斜睨一眼苏乐,冷冷说道:“尸骨都未收回,却在此惺惺作态,实在可笑!”
“你……”苏升抬头怒目,却也无话可说,他本就无心带出苏廷尸骨。戚蓝向戚金、戚丹招了招手,二人紧步跟上,三人便一同向妄林外走去。走出几步,戚蓝似想到什么,呵呵一笑,又道:“这苏家少主之位,你算是得着了,只是这苏家,看来是要没落了。”
三人离去后,其余众人也一边议论,一边跟着朝外走去:“你说,这苏廷一死,苏家家主会不会跑来寻仇?”
“寻仇?寻何人之仇?秘境中那老者?那苏家家主,连乾元女客都不敌,还能敌得过开辟一方秘境的大能?”
“也是。不过奇怪,那老者既如此厉害,手中还有一把绝世神兵,为何我等灵士境修者,竟能与之抗衡?”
“那老者定未使出全力,没见那怪修施出暗器,都能被他轻易化解?”
“对!咦?那怪修呢?他似乎并未随我们一同出来。”
众人回头看去,并未见到那道矮胖身影,不过他们也未多想,兹当是那怪修神秘,行迹不定罢了。……晌后。苏家药莊后院。石桌上,苏禀泰头发披散,几将掉落的发髻,随他的颓然动作上下翻飞。桌上酒瓿翻倒一旁,手中酒爵时起时落,一杯续一杯,向口中灌去。苏乐呆呆对坐,一张俏脸,两道泪痕。许久,苏禀泰才苦然一笑,道:“廷儿此世,苦难受尽,此番永别,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不得。”
苏乐缓缓抬头,强忍心中戚戚,劝慰道:“仲父勿再伤怀,廷哥哥若天有灵,定不愿见您如此。”
苏禀泰又是惨然一笑:“苏家家主如何?天澹第一又如何?当初护不得内人周全,今日亲儿惨死,竟也如此无力!”
叹然一声后,苏禀泰问道:“乐儿,我有一问,妄林凶险之地,秘境又极险异常,廷儿为何会出现该处?”
苏乐摇头:“乐儿无能,未能详知。”
此时,杜掌柜慢慢走来,对二人行礼后,也是一番安慰:“家主、乐儿小姐,但请节哀……唉!”
一语未毕,却也是叹气出声。苏禀泰又问杜掌柜,杜掌柜思索片刻,答道:“少主自来到药莊后,其行迹,小的便一直捉摸不透。”
苏禀泰闻言蹙眉,示意杜掌柜同坐,又道:“烦杜兄详陈。”
杜掌柜谢过,却并未入座,而是将苏廷到药莊后的桩桩件件,向苏禀泰详说一遍……日斜之后。苏禀泰听完杜掌柜陈述,眉头更紧一层,自语道:“廷儿说要戚家药莊麻烦,戚家药莊便真麻烦了。廷儿无为之人,却能屡次独入妄林,竟还摘得数棵火灵芝。实在奇怪。”
闻听到此,苏乐也似心有所想,说道:“秘境皆有界制,今日之秘境亦是如此。我观廷哥哥同行怪修,手中暗器功夫虽然了得,却似也是无为莽夫,他二人是如何破得了界制的?”
“除非……”苏禀泰接过:“不然,便是那怪修深藏不露,不然,便是廷儿已有了何惊天际遇。”
说完,他却自顾摇头,否定道:“便是有不世际遇,想要归复修为,却也是绝无可能,毕竟元古以降,已再无续脉之法。”
“难道?”
苏乐蓦然一惊:“难道廷哥哥得遇,乃是元古际遇?”
元古际遇,便是际遇到了元古时期遗落的大能高士,这种际遇可谓是万中无一。因为,元古末期那场大战,大能高士如流星般陨落,留存于世者凤毛麟角,也皆成了若灵时期首批开宗立派之人,如今也皆命终陨落,此世已再无一人。如此看来,际遇元古高士的可能,比之登天或要更难。苏禀泰也是摇头:“便真是元古际遇,那又如何?廷儿此次所遭遇者,乃是名独辟一方秘境的绝顶高人,修为至少也在破灵界三境。如此高人,已近元古高士之所成,即便廷儿真有如此际遇,即便廷儿真归复了修为,如此短时之内,却也提升不得几重,对上如此高人,被诛也是抬手之事。”
苏乐也是黯然:“廷哥哥在那名老者面前,确连出手之力都没有。”
两人齐齐叹出一声,苏禀泰随即仰头看天,道:“乐儿,事已至此,我也再无他想,只望能取回廷儿尸首,入葬苏家祖坟。”
“可是,”苏乐踟蹰道:“廷哥哥尸首所在,乃是那老者秘境之中,秘境入口已然关闭,却要如何寻得?”
苏禀泰离席站起,负手道:“乐儿,你的爷爷,你可还曾记得?”
“我爷爷?”
苏乐疑惑,思绪却飘回到五年前。苏乐之父苏禀安,与苏禀泰乃同父亲兄弟,二人父亲,即苏乐与苏廷的爷爷,便是上任苏家家主苏去痕。苏禀泰峥嵘未露时,苏去痕便是这天澹城第一修者,只是他无意家族事务,早早便将繁杂递与苏禀泰打理,自己则云游东洲不知所踪。五年前一个深夜,苏去痕云游而归,却并未多作停留,而是急火火开陈事厅,草草宣布传家主位于苏禀泰,次日便悄然离开。自此以后,苏去痕便行踪全无。次年,有人从风渎山带回一枚玉饰,乃苏去痕随身之物,苏禀泰立即亲去寻找,数月才归。那次数月离开,也是苏禀泰切肤之痛,不仅寻无所得,期间苏廷还遭人暗手,让苏禀泰悔恨至今。“你爷爷音讯杳然,至今已过五年,世人皆言他已不测,我却总觉他并未殒没。”
苏禀泰道:“若真如此,他常在风渎山中,对那名老者或有所知。我便即刻去寻,或能要回廷儿尸骨。”
“仲父不可!”
苏乐阻止道:“近日天澹城风云诡谲,我苏家若无家主坐镇,恐遭其他势力觊觎。不若,便由我去罢!”
苏禀泰犹豫片刻,道:“风渎山凶险异常,比之妄林数倍不止,不过眼下也无他法。你且一等,容我着人与你同去,或可助你周全。”
苏乐疑惑问道:“敢问仲父,同去之人是谁?”
苏禀泰淡然一语:“不日你便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