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叡已有许久未见何嫔,自被罚之后,她极少出门,不甚喜拉帮结派,以前还常去太皇太后处抄写佛经,自禁足以后也不大去了。
太皇太后生病后,她就在自己院子里抄经书祈福,端的是清心寡欲。
萧叡过来在她这用了一道晚膳,何嫔为布了两筷子菜,也没再动过筷子。
待用过晚膳,萧叡进了里卧,何嫔还未问,萧叡便说:“你先睡吧。”
何嫔脸色不改,也无疑问和怨言,却说:“臣妾还无睡意,臣妾抄会儿经再睡吧。”
两人便在屋子里一南一北,各做各的。
何嫔在萧叡心里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指不定是在做什么把戏,萧叡懒得去想,也没看她。
后宫这些女人求的无非是孩子和地位,相差无几,像贵妃、淑妃她们些个,每次他过去,都想方设法地挽留,不乏有俗艳手段。
也是,皇贵妃死了,一直霸着皇上的女人没了,空出了上头位置。
但凡有志气的,谁不想往上走一走?
若能一举得男,说不定就能手握凤印。
他待满一个时辰,何嫔这儿跟她桌上的山茶花似的,清清冷冷,他觉得差不多,可以走了,临走前看了一眼何嫔在写什么。
一看,却怔了怔:“你不是礼佛吗?怎么在抄道家的经文。”
何嫔道:“这是抄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信道,我便抄道家的经文。”
萧叡眸光瞬时冷下来。
借怀袖来邀宠吗?以为这就有用吗?怀袖都死了,还要遭这群女人利用,他一点都不想从别的女人口中提起怀袖。
何嫔见他不悦,反而微微一笑:“陛下恼了?臣妾并无以此取悦于陛下的意思。”
萧叡淡淡地道:“你为皇后抄经文,亦是一片诚心,并无过错。只是你一个礼佛之人抄道经,大抵没什么用处。”
何嫔道:“只是闲来无事而已。我礼佛是因为我祖母礼佛,我便跟着礼佛,神佛在我眼中都差不多。我为皇后抄经也不图什么,只是深宫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她胆大地道:“皇上或想,我曾因皇后获罪,定然心中厌恶皇后。我确曾厌恶皇后,但我早就不讨厌她了。”
“我想,若是我与皇后在宫外时相识,说不定还会结上手帕交。”
“我敬佩她。所以我要为她抄经。”
萧叡静默不语,他还是头一回从别的妃子口中听到有人敢提起怀袖:“你敬佩她什么?”
何嫔继续道:“皇上大抵不知道,皇后打理庶务的几个月,每月给各宫发放份例,却有不同。”
“她不一碗水端平,崔贵妃喜胭脂水粉,皇后便会多赠她一些新制的胭脂水粉,时常有新的花样,不甚贵重,却很精巧。我喜欢看书,她便会赠我书画。宫中嫔妃,依喜好性格,多多少少皆有一份。”
“即便我曾得罪过她,她亦从未刁难过我,每月送我的书都合我心意。后来有一回,我问过她为什么要送我那几本书,她说她喜欢,料想我应当也喜欢。”
“我看了她送我的书,便再不气她了。”
萧叡听着还觉得有几分新奇,之前他把凤印给怀袖,却没去看怀袖是怎么管后宫的,反正怀袖做过尚宫,料想她定能做得好,这宫中其他女子怎样,他一概没有兴趣,哪会特意去打听?
那几个月宫中也没出什么事,似乎有人不逊,悄无声息地就被怀袖对付过去了。
萧叡一想到怀袖就觉得心头绞痛。
怀袖说要凤印,办事却又糊弄,每日也没见她兢兢业业,惯是个会偷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