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恍惚了下,也不知怎的,却说:“她可是更喜欢爹爹,怕是不愿意跟我走,又要与我哭闹……”
萧叡却说:“还得叫你做几日坏人了,你便是让她觉得是我不要她了也没关系。但你好生与她说,她会听话的。之前她是觉得还能回来,才敢闹。那孩子多精乖,以往我宠她,她总要试探还能再要多少。”
“到这种时候,不能再由着她任性。”
秦月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她不想再这样说下去,好似她很想留下一样,便改说复哥儿:“复哥儿的病也还未好全……”
萧叡道:“这事我也问过御医,我最近多取一些血,他们有法子做成血珠子,存储待用,要是不够再写信找我,我着人送过去。”
秦月颔首,像是不需要他一样地说:“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本来就打算离开。”一时之间,她心口有种怪异的难以描述的情绪在鼓胀,倒说不上这番话是在对萧叡说,还是在对她自己说。
萧叡握住她的手,却说:“这是下下策,还没决定呢。”
秦月难得没有骂他,握个手就握吧,她能感觉出来,没有那种狎昵的意味,萧叡只是想找个同伴,等她离开,这个男人就又要变回孤家寡人了。
萧叡为什么要那么喜欢她呢?假如萧叡没那般爱她,那他可以做个更冷酷无情的君王,有许多儿女,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且到这步田地,她还是要离开,他什么都没落着。
其实也不是没别的法子,打仗无非是要钱,而她有钱,很有钱,但她得把自己的老底摊开给萧叡看吗?她为什么非要帮萧叡呢?她曾经倾尽自己的所有扶助这个男人当上皇帝,结果却是被百般折辱。
说实话,她很担忧。
没必要去尝试。以前她一无所有,孑然一身,所以什么都不怕,而今有多少人仰仗她生活,她也不想再为萧叡奉献。
萧叡能应付过来的,她知道,只是可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且谁知道萧叡是不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在说假话。
都说君无戏言,可她以为皇帝口中所说的话才是天底下最不可相信的。
她赌不起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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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翠得了吩咐,开始偷偷收拾行囊,还要将尚宫局的差事都交托给其他女官,一件一件,事儿还真不少。
雪翡帮她一块儿收拾,开玩笑道:“你还说我,你在这宫中当女官,攒了这么多宝贝,待你一出宫,就直接摇身一变,可以做个腰上缠钱的富婆了。”
雪翠瞪她:“你干不干活!别偷懒。”
过一会儿,雪翡问:“你……你真想好了要跟姑姑走啊?你家里不是还有人吗?你也可以回家啊。”
雪翠没好气地说:“回家干什么?回家的话,我还不如留在宫中做女官。起码在宫中干活可以有月钱有赏赐拿。回了家,伺候父母兄弟,白干活,人家还要嫌弃你。”
“我还是喜欢跟着姑姑,我后悔了那么多年,这次我不要再留下了。”
两人静默地整理东西,窸窸窣窣,过了一会儿,雪翡忽地说:“你说,这世道怎么变得那么快呢?”
“我原还以为姑姑这回真要做皇后了,结果却突然遇上这样的事。”
因是在宫中议上,还是不能太明目张胆,他们极小声地说:
“姑姑不是本来就想走吗?”
“可我感觉姑姑也不是那么想走了……”
“我感觉不出来,她对皇上还是冷冷淡淡。”
“你是不知道,在外面的时候,我每天跟着姑姑,她虽也快活,却不像跟皇上在一起这样……我说不上来,只是他们俩人在一起时,就与旁人都不相同。我有时会想,姑姑是不是当局者迷。”
“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到底是姑姑自己做决定。她比我们都聪明,还能犯傻不成。姑姑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
雪翠闻言,长叹口气,称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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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王被关了几个月,瘦了一大圈,胡子也没得清理,养出了一大把乱糟糟的长胡子。
他这几个月甚是犯愁,只把自己愁出了几根白须白发,终于与他的年纪有几分相称了。前些日子,他从那逆侄口中得知,逆侄已经打着他的名义和萧叡打起来了,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他知道此人无耻,却没想到把他抓了,还要伪造他的言语书信,平白无故让他背一口大锅。
顺王设想了下,换成他大哥在世的话,多半会干脆地直接把他一道砍了吧,但萧叡却不一定。也说不准,实在不行,他想办法逃出去,去找秦月,能不能带上他,一起去个皇帝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