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了这儿,林慕白便知道了皇后的意思。
果不其然,只听得皇后冷然低语,“林慕白,你可知罪!”
林慕白垂首。
皇后手中的剪子,随手便丢入了一旁的水盆里,发出清脆声响。她冷了面色,无温的凝视眼前独坐木轮车的林慕白,“你可知道抗旨不遵是什么后果?”
她抬头。“抗旨不遵,罪不可赦。轻则以忤逆罪论处,重则当属谋逆。谋逆之罪,势必株连。”
这话,让皇后的面色微微一紧,“你既然知道,何以还要拖延不归?圣心动怒,岂容儿戏!”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依旧面不改色。皇后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才会处处刁难她。不过这刁难,到底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林慕白不敢!”她敛襟,躬身。
“不敢!”皇后冷笑两声,“你是一位本宫不敢处置你吧!”
林慕白淡淡浅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天下典范。若慕白有错,理当处置。”
听罢,皇后眸光微沉,“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生死不过梦一场,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她一身淡然优雅,即便双腿不利于行,可这眉目间与生俱来的清贵,着实引人注目。
便是这话,让皇后心中微恙。一双眸子,在林慕白身上快速打量。
林慕白眸色疏离,神色淡雅,一身清贵。明眸皓齿,生得极好。一袭柳色青衫,竟让她生出几分飘逸仙气。宛若书中所言:含英咀华,不食人间烟火。
她坐在那里,不卑不亢,容色沉着。全身上下流淌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从容与镇定。仿佛时光已在她身上停驻不前,让此生所有的美好,都凝在了这一刻。
羽睫微扬,瞳仁里溢开少许清幽,“有朝一日,若殿下觉得慕白该死,慕白一定毫不犹豫。可现在,我只想陪着他,长长久久的走下去。望——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一声长叹,“好好养胎,恭亲王府的孩子太少了。”
语罢,皇后转身离开,“本宫不欲再多管红尘之事,然则景睿跟寻常人不同。他是皇子,是皇上最钟爱的儿子,文武双全,像极了当年的圣上。他身上肩负着的,是江山社稷,而不是柴米油盐,儿女情长。本宫这么说,你可明白?”
林慕白颔首,“是!”
皇后转身回眸,“你很聪明,但有的时候,身处其位,聪明也是负累。聪明反被聪明误,且看昔年杨修,便知道以后下场。”
“慕白谨记。”林慕白点头,“谢皇后娘娘教诲。”
“走吧!”皇后长长吐出一口气,率先离开了园子。
整个栖凤宫的人,对于林慕白和如意皆是不理不睬的,没人正眼瞧过她们。不过这样也好,反倒落得轻松自在。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连个领路的太监都没有,可见这皇后娘娘是有多不待见她。
“师父,是这条路吧!”如意的记性惯来不错,是故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一问。
林慕白颔首,“这是出入宫廷的小径,赶紧出去吧!”
哪知这皇宫,进来容易,出去难。
半道上,一名太监已经拦在跟前。师徒两个对视一眼,便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慕白虽然刚烈,可也识时务。
御花园里,风华无限好,容颜倾世娇。
宋贵妃雍容浅笑,坐在风华亭中,望着缓缓靠近的林慕白师徒。玉手轻摇,身边的奴才们便急急忙忙的退下,徒留下贴身宫女随行伺候。
雍容华贵,天下典范,说的约莫就是眼前这位尊贵的女人。
当朝贵妃,执掌后宫,手握大权,占尽盛宠。
金丝绣牡丹的锦衣逶迤在地,宋贵妃盈盈一笑,端着极好的姿态朝着林慕白走来。俄而站在林慕白跟前,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她,音色温和绵软,“你——便是恭亲王府的林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