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挺漂亮的吧……”男人吐出烟雾又顺势舔了舔下嘴唇,嘿嘿笑了两声,“她带你过来的?说不定对你有意思。”
“……”齐弩良更一头雾水了。
男人吐了口唾沫:“不过可惜了,这女的当婆娘可要不得。”
齐弩良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也就一直没搭茬。
待人把水电重新抄了,缴清了以往的欠款,那人回去没过多久,屋里的水电都来了。
屋里唯一的电器就是几只灯泡,其中也坏了一半,齐弩良又去买了几只灯泡换上。
等到中午还不见蒋彧人影,齐弩良就自个在楼下小餐馆里吃了一顿。吃过饭,又去买了一些清扫工具拿上楼。
房子很脏,却因为什么都没有,打扫起来很容易,只在卫生间花了最多时间。
卫生间角落放了一个破漆桶,大概是停水后,小孩装水冲厕所的。但四楼的楼梯房,不大点的孩子要从别处拎水上来也困难。
最后只剩下蒋彧住的那间房。齐弩良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伸手推开了。
这屋的东西稍微多点,有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缺了门的衣柜。床上的垫子中间的弹簧全塌了,面上堆着一床脏得看不出底色的棉絮。齐弩良伸手捏了捏,那棉絮跟发死的面饼一样又冷又硬。这么冷的天,难怪孩子长了一脸一手的冻疮。
齐弩良心里有些难受,要是姚慧兰知道她儿子在世上受这样的苦,她该多难过。一想到她也已经不在了,齐弩良更难受了。
他把床垫和那棉絮一块儿搬下楼去扔掉。日化厂这边没有店,他一路问到洪城,在家具城重新买了床垫,沙发垫和一些铺的盖的。
等他把这些东西拉回来铺好,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他坐在客厅铺着新垫子的沙发上抽烟,等着蒋彧回来。
孩子刚出门时他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一整天没见着人影,马上天就黑了,人还没回,又有些焦急。抽完最后一口烟,齐弩良等不下去了,他得去找找。
一拉开门,正好地,就对上了蒋彧的脸。
小孩气喘吁吁,红脸膛冒着热气,汗水湿透了发根,狠弯着背脊,瘦小的身躯背着龟壳一样的旧垫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空饮料瓶。
蒋彧平日隐忍克制,不敢随意挑衅比自己高大年长的人。但此时一见齐弩良,他忍不住气愤地问:“为什么扔我的东西……”
话未落音,蒋彧便从门口瞥见屋子里亮堂堂的。他仰起头,遮住眼睛的发帘滑到两边,他被这明亮的光亮刺了下眼睛,恍惚一瞬,想起了妈妈还在的时候。
“这个睡不了人了,给你买了新的。”齐弩良说着,把蒋彧背上的垫子掀到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
蒋彧有些发懵,等站在他房门前,果真床上有新的床垫和被褥。被面黄底白花,还有棕色的小熊图案。
蒋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他弯曲手指,用指甲掐了掐手心,不疼,果真是在做梦么?
男人把手掌按在他头顶,是暖和的。
“走,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听见吃东西,蒋彧立马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男人一眼,肯定了这不是梦。梦里他都会大鱼大肉吃个饱,只有在这现实里,他才会像现在这样饿。
今天“收成”不好,早上那点豆浆油条也不够垫肚的,靠前一天剩下的钱,早上出去又吃一顿后,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了。捡的瓶子拿回来太晚,收废品的也收了摊,没能换成钱,还以为今晚又只有挨饿的份儿。
他把脖子上的瓶子摘下来放到床底,又试图床垫拖回屋里。里边的弹簧是铁的,拆出来可以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