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撮树梢被窗户框柱,半黄不绿的树叶随着秋风晃荡。
齐弩良咂了咂还结着痂的嘴,他想抽烟。
但医院不让。他以为单人病房没人看着就能偷偷抽一口,但不知道房间还有烟雾报警器。刚点燃,就被奔来的护士掐灭了烟蒂,又被接踵而来的医生一顿臭骂。他不敢再犯,只能咬着嘴上的死皮,忍受着犯了烟瘾的烦躁。
不光是烟瘾,还有鸿叔拿蒋彧威胁他。
那一刻,他就像被揪住后颈的猫,瞬间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只能哀嚎。他认了错,答应了鸿叔所有要求,只求他不要动蒋彧。
鸿叔答应了,但经此一事,齐弩良已经无法再对他有半分信任。
要是其他,齐弩良也认了,只当自己做错事的惩罚。可涉及到了蒋彧,那就是曹鸿金在他心口插了根刺,成了他们之间无法消除的芥蒂。
尽管后来鸿叔来医院看他,说了好些软话,并一再向他保证,只要他好好干活儿,不仅不会动那孩子半分,以后还会给他更加光明的前程。
齐弩良瞪眼听着,心里只想,那孩子自有他光明的前程,你不配,更别想用你那双脏手去玷污了他。
得想个办法,怎么先把蒋彧给送走,送得远远的,然后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他这一时半会的还出不了院,正好趁这机会好好想想。但他那平时不太想事的脑子,一旦开始琢磨,烟瘾更犯得厉害。
他侧着身子,用还好的那只手去掏床头柜的烟盒,压迫到了开裂的肋骨和内脏,顿时疼出了一脑门汗水。还不容易把烟盒拿到手,不敢点火,只抽出一根搁在鼻子前吸味儿。
病房门推开,齐弩良刚想说他没抽,看到来人不是护士,却是朝辉。
就是那混蛋把他揍成这德性的,当然也是他没还手的原因,但那狗日的,真是下手一点力气都不收,把他当活沙袋。
齐弩良冷言:“怎么是你……”
话还没说完,齐弩良就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挤开朝辉,朝病床飞奔过来。
他顿时心道不好,手忙脚乱也无处躲藏,只扔开烟盒,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哥……”一双手扒他头上的被子。
齐弩良死死抓着:“你来干什么?你不上学了?赶紧回去念你的书去。”
“哥,你手松开,让我看看你。”
“我没什么好看的,你赶紧回去。”
蒋彧说话带上了颤音:“哥……你让我看看……”
齐弩良的胸口又开始痛了,他发誓,等他好起来,他要再把朝辉叫去上次那个拳馆,跟他好好打一场。要把他打趴在地上,再狠狠给他两拳,一拳揍他把自己打成这样,一拳揍他把蒋彧领来这儿。
齐弩良缓缓松开手,露出仍鼻青脸肿的头,尽量做出轻松的神情,扯着嘴角冲蒋彧笑了笑:“我没事……”
见蒋彧抿着的嘴角颤了颤,鼻头先发了红,齐弩良赶紧制止他:“别……”说着忍着痛,侧过身子,把蒋彧拉到他病床边坐下,小声道,“你可别在这儿哭,还有外人在。”
蒋彧眨巴着眼睛,尽力忍了,有些说不出话。
“好啦,我真的没事,休息两天就能出院,别担心。”
说完他举起手,似乎想去摸这孩子的头发,却因这小子实在太高,躺在床上够不着。
蒋彧察觉到他的意图后,主动低下头。
齐弩良愣了一秒,掐了一把他的脸,指了指桌上的暖水瓶:“壶里没热水了,你去水房接点开水来。问前台的护士,她会告诉你在哪儿接。”
“嗯。”
蒋彧前脚拎着水瓶出去,齐弩良顺手将桌上的搪瓷茶盅砸向朝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