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崖柏香烧到了尽头,香灰跌落进莲花托盘内,细长一条顷刻间摔了个粉身碎骨。
殿内安静,仔细听还能听到烛火燃烧时的细微声响。
裴戍偏头看她,那?张狰狞的面具镶嵌在他脸上,不见喜怒,只能从他话语中窥见一丝情绪。
“喜欢的女子?”
裴戍眸中笑意淡了些?,语气轻蔑:“谁告诉你本君有喜欢的女子?”
“是周将军。”
宋初姀敛眸:“周将军说君上几次死里?逃生都念着那?女子,想必用情至深,君上这般做,就不怕她伤心吗?”
“你?怎么知道是用情至深,不是恨之入骨呢?”
裴戍淡淡开口,语气嘲弄。
宋初姀一怔:“恨之入骨?”
“恨之入骨。”
裴戍将这四个字又重重重复了一遍,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宋初姀有些?迷惑了。
恨之入骨。。。。。。
可到底是多大的恨意,才能让一个人濒死都惦念着另一个人呢?
她想得?出神,裴戍却不让她想了,将她脑袋转向自己,嗤笑道:“那?些?世家听说你?在本君这里?睡了一宿,就吵着闹着要给本君送美人儿,本君过目了几个,皆是些?庸脂俗粉。”
裴戍凑近她,轻哼道:“那?些?女子远不如女郎万分之一,若是崔家将女郎送给本君,本君兴许真会笑纳。”
宋初姀浑身僵硬,藏在袖中的指尖因为用力开始泛白。
两人贴得?很近,裴戍感受到她的僵硬,眸中一片晦暗。
他粗粝的指腹在她下颌摩挲片刻,话锋一转,略带倦意道:“为本君研墨吧。”
他松开她的腰,目光落在桌案上。
身边人久久没有动作?,裴戍挑眉,道:“若是想做些?别的,本君也?不介意,就是这处地方不太合适。”
闻言宋初姀脸一白,敛眸看向桌案上的砚台。
略带迟疑地拿起墨块,她仿照上次那?样轻轻研磨。
她确实不会做这种活,对其中的技巧更是一窍不通。平日?里?若是需要写字画画,自然有下人准备,哪里?需要亲自动手。
她磨了许久,一直磨到手酸,才磨出堪堪够他用的墨汁。
裴戍也?不催,在她偶尔供不上的时候,甚至会停下动作?看她磨。
摄人的目光落在身上,看得?人浑身不自在,宋初姀就下意识加快动作?。
只是外行人终究是外行人,如此反复数次,她的手终于?抽筋了。
青葱玉指上沾染了不少墨汁,手指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有些?伸不直,微微一动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裴戍好笑地看着她,冷不丁道:“女郎还当?真是对此一窍不通。”
当?年捣花汁能捣一整日?,研墨却连几刻钟都坚持不了。
果然娇气。
他确实早就看出她毫无章法,却也?没有出声提醒。
他在嘲讽自己,宋初姀听得?明白。
可她却顾不上嘲讽,一心想要将疼痛缓解。
抽筋的滋味不好受,宋初姀便想要用另一只手去缓解疼痛
只是有人抢先一步,将她抽筋的那?只手攥进了掌心。
长期摸兵刃的手很是粗糙,抓着她指尖时带起一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