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他来秦梦已有十多天。
这些天,他是风光的。
举手之劳就破了个杀人案,使秦梦保安团受到县政府和省保安司令部的嘉奖,进而名声在外,前来取经的兄弟单位络绎不绝,让庄厚德出尽了风头。
紧接着,庄厚德又让秦时月挑起了团里的文物保护及文物案子侦破工作。
于是,一些同僚和下属纷纷前来亲近秦时月,前来邀请他吃饭和视察的人络绎不绝。
庄厚德心情好,便跟秦时月说:“放开干,有什么困难与要求,尽管跟我说。”
秦时月便说想有个助手,暂时把金不换归他支配如何?
还有,以后如果再招人,得招一些年轻而有特长的人,还要在文化上有个要求,不要老是招关系户和文盲。
庄厚德听了笑笑,点点头,也未置可否。
金不换听说以后直接受秦时月指挥,眉头一下子舒展了不少。
秦时月看在眼里,也替他高兴。接受秦时月的指挥后,金不换自然无形中也就可以摆脱马有福的控制和差遣。
他是真的心疼金不换。明明能力、人品、外貌、年龄,样样都比马有福有优势,却只有屈居马的下面,听从马的差遣。
他从同事处了解到,马有福原来只是个混混,不是赌博,就是游手好闲。后来欠了一屁股债,没指望了,才托人说情进了保安团。起初只是看门、打杂、管仓库,相当于目前的“别结巴”的前任。后来不停地把仓库里的物品搬去给团部的各位长官,于是大家都说他的好话,结果竟然成了团丁,后来一步一步当上了团长的副官,后来更是当上了秘书科长。
马有福整天侍候团长下馆子,自己也吃得红光满面,于是脸上常常钻出一些痘子来,弄得他老用指甲拨弄。可一旦弄破,痊愈后就多了一个疤,因此脸上变得更加坑坑洼洼。
而肚子呢,也吃得一副好相貌,差不多有九个月孕妇那么大。皮带在上面根本就勒不住,只能系在命根子上。
每当马有福进来,人没到,九个月的肚皮先到;肚皮没到,一口烟先到,熏得秦时月来不及要开窗;一口烟没到,一个破锣嗓子先敲起来,远在十米外的走廊上就能听到。
再看他那尊容,一对金鱼眼,下面垂了两个大眼泡,一副不堪其重马上要掉下来的样子。眼眶边上还常常堵着两颗白色的眼屎。
两个朝天的鼻孔,露着两撮黑黑的鼻毛,不识时务地从洞口探头探脑,像主人一样东串西问地“要事情”。
还有那薄薄的嘴唇,根本包不住参差不齐、残缺不全的黑龅牙,却常常咬着一根纸烟……
这副尊容,有几个人愿意看的?何况还得像根尾巴一样日日带在身后。
秦时月真是为庄厚德感到掉价。
随从的情况应该也涉及到长官的形象吧?何况是贴身的副官或者秘书。
挑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副官,难道不是给长官长脸吗?反之,可想而知——大家都会认为你这个长官没有眼界和品位啊。
秦时月觉得,马这人,形象不好倒在其次,主要是三个问题:一是不干净,邋遢。二是不干事,懒惰。三是不成事,无能。
退一万步,哪怕所有的因素都撇开,光年龄而言,就不适合当中层干部了啊。
中层干部,理所当然应该考虑年富力强的、有培养前途的年轻人,怎么可以放着金不换这样年轻、阳光、有才、上进的人不用,而用一个快五十的人,而且还是个半文盲呢!
马有福唯一的长处,就是官腔足。
他这个科长怎么当你能想象出来吗?
每天有事无事,就是围着庄厚德转。
刚才还在庄厚德面前低头哈腰、低声下气、低三下四,比汉奸更像汉奸,可转身到了别人面前,马上就将腰板拼命向后反翘过去,用吃奶的劲将那“九个月”挺出来,开始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