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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维(张四维的字),汝默(申时行的字),今日我给圣上讲课,圣上在课间说要提拔那锦衣卫百户王通为千户。”
十一月下旬的京师已经颇为寒冷,但内阁首辅张居正的书房中却温暖如春,内阁首辅张居正,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申时行,吏部尚书李幼滋几人都在座。
张居正喝了口茶,说出了上面这番话,丁忧夺情议论之后,张居正更是威权无双,几个人对视几眼,却摸不到张居正这话的意思,又是忘了回去。
“陛下说本就要下诏夺情,那王通谏言,陛下才下了决心,说是这般说,但下诏夺情的动作,十有八九就是这王通说动了陛下。”
臣子的权势。无非是自身的权势和天子的信任,王通能说动皇帝下诏留下当朝首辅,这样的影响力未免有些可怕了。
新任吏部尚书李幼滋沉吟了下,开口笑着说道:
“这王通小小武人,居然还能识得大体,倒也让人惊奇。”
在士人的眼中,武人能说话走路已经是奇迹,更别说参与朝政了,李幼滋在吏部的时候对王通却有所耳闻,也是忌惮的很,所以说话也就含糊了些。
那边的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听到张居正的话之后,脸色却是一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这反应就慢了半拍,边上的东阁大学士申时行一向动的快,正为自己落在李幼滋身后说话着恼,此时连忙开口道:
“王通不过是个百户,可居然能说动天子,大明体制乃是天子居中,内阁六部辅之,他一个亲近武臣能如此做,岂不是坏了纲常伦理,我等读圣贤书,自当行正义之事,定当进谏,请陛下远小人,近贤臣。”
“武宗亲近江彬、钱宁,大明纲常大乱,九边不宁,世宗皇帝又宠信个陆炳,本朝有阁老总政,天下正是清明之时,那王通倚仗天子信任,横行京师,居然和各处的生意人强收捐税,而且目无上官,强闯都指挥使刘守有的庄子,还弄出什么武馆,天子年少,正应每日学习圣人道理,却去学什么操典枪棒,这岂不是勾引陛下玩物丧志,更不必说那两次毫无体统的街头斗殴。”
张四维侃侃而谈,申时行和李幼滋都有点诧异的看着他,心想他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张四维沉声说道:
“陛下今年十五,那王通今年也十五,将来日子还久,如今已然如此,那到了将来又会如何!?”
这番话说完,书房中几人都在点头,他们如今在大明的最顶端,自然不希望一个跟皇帝更亲近的人来挤占甚至取代他们的位置,王通尽管一直是低调,可这次的表现已经实实在在让他们感觉到了威胁。
内阁首辅张居正沉吟了下,站起走动几步,转身对这几人说道:
“明日策动言官上疏,君侧清,天下方能清明。”
书房中三人一起站起,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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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这天一直很高兴,皇帝那样的保证,升千户看来是没问题了。
一百七十九
马三标在休养了这么多时间之后,终于能够下地走路了,他身子壮实,恢复的也快,动作已经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也难得他好活动,腿脚不方便的时候,还弄了些石锁和杠子之类的练身体,到如今走路尽管还要注意点,可上身居然又壮实了些。
他大大咧咧的性子,在王通这帮人里人缘非常的好,看到马三标回来,众人都是高兴的了不得,特别是孙大海更是闹腾着要庆贺。
如今孙大海手里也不缺银子,就说要在振兴楼请大家吃酒,振兴楼已经是王通的产业,那里用得着他花钱,索性是吩咐厨子晚上准备了一桌酒席。
将下面的几个头目都请了过来一同吃酒,张世强、孙大海、李文远这样的心腹,管家谭将,通判吕万才还有他的两名班头,自然也少不了马三标母子,热热闹闹的欢聚一堂。
孙大海的性子和马三标极为投契。从酒宴一开始,两个人就开始闹酒,把气氛弄的很是高涨,就连王通少不得也要喝几杯。
这酒桌上的确是拉近众人关系的好地方,谭将这等有城府颇为自矜的人,都放下身段和每个人干了杯,喝了不少。
酒过三巡,夜色已经深了,吕万才起身敬王通一杯,吕通判是在座诸位身份最高的一人,和众人也都是酒杯碰嘴唇,意思意思,但他也懂事,瞅了个空子起身来敬王通,王通笑着端起酒杯,斟满了酒就要来碰。
“你小小年纪喝什么烈酒,用茶也就是了!”
正要喝的时候,边上的马婆子却出声喊住,这雅间中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面面相觑之后,王四却“噗嗤”声笑了出来,众人相继笑出了声。
倒是马婆子和王通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吕万才笑了几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感慨说道:
“马婶子不说这话,吕某还真就忘了王兄弟今年才十五。总觉得王兄弟是和我一样,在衙门里办了多年的差事。”
“吕大人说的是,以前谭老尚书府上小的也看过不少人物,如同老爷这般英姿勃发,天赋奇才,偏又谦逊自省的还真是从未见过。”
谭将也笑着接口说道,王通摇摇头,自己那有什么能耐,无非比旁人多了些超前的知识和阅历,他心中也是高兴,看着完全忠心于自己的团队逐渐成形,每个人都很积极和向上,的确是很愉悦的事情。
他端着酒杯对马婆子说道:
“马婶今晚高兴,我就喝这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