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骆景澄似乎跟穆晚达成某种协议,他跟原昕轮换着跟着穆晚进山。
不知道穆晚是不是觉得心虚,那之后进山他偶尔会提点原昕两句,不过更多时候是在旁边发呆。
原昕发现这人是他见过最喜欢发呆的人。
时节进入深冬,在山里一天非常非常冷,原昕在空谷笔都拿不稳了,但穆晚还是每天坚持进山。刚开始原昕还能坚持一下,可过两天他实在害怕自己的手被冻掉,便不带画具了,在山里陪着穆晚发呆。
这样也方便原昕观察穆大师,穆晚发呆不是直着眼睛想事,他有时会看天空,有时就看看枯木,有时候甚至就是看着山上的岩石。
这天,原昕上山后直接坐在穆晚的旁边,不过他怕石头冰冷带了一层垫的东西,穆晚却道:“我不需要。”
原昕知道他脾气古怪,来山里多半是为了接触他的“灵魂”,便没有强求。
坐下后,他忍不住道:“老师,我有个事想跟商量下。”
穆晚嗯了一声,目光没有看他,淡淡道:“是不是过年想回家?”
这天已经腊月二十七了,按照这里出入的速度来说,要想赶在大年夜之前回家,明天就得走。
原昕有些不好意思:“老师,其实我来之前想好跟您在这里待三个月的,可是傅先生那边……再说我也想儿子了。”
穆晚看他一眼,语气依旧淡淡的:“我跟傅绍辉是老同学,你老实说你想他我只会祝福你们。”
原昕有些脸红,轻轻说:“我也想儿子……”说到这里,原昕觉得自己的事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我走了之后这里就剩下老师你跟骆景澄了,您觉得可以吗?”
穆晚说:“不可以,你最好把他带走。”
原昕以为他们俩关系应该好多了,没想到在穆晚这边还是不冷不热的,原昕作为骆景澄的“长辈”也有点看不过去,小声说:“穆老师,您跟景澄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着迷迷糊糊的,难道都是骆景澄一厢情愿吗?”
穆晚睨他一眼:“你看不出来吗?他,死缠烂打,我,冰清玉洁。”
原昕被穆晚形容词雷了一下,他突然反应过来穆晚是开玩笑,哭笑不得道:“老师我说真的,我看骆景澄的样子他是真的喜欢您,这个做不了假的。我也不是给他说情,只是觉得穆老师你可以试着接触他,就跟我跟傅先生一样,年龄不是问题。”
穆晚没搭他的腔,也没说话了。
这天因为穆晚心情不好,他们12点不到就开始返航,原昕倒是跃跃欲试的,想着明天就可以下山去看儿子,看爸爸妈妈,看傅雅,看傅先生,便觉得心里兴奋的惊人。
他热爱画画,但也热爱自己的家人。
山里珍馐多,原昕找阿婆买了不少野山菌之类的东西,第二天由阿婆带着下到半山腰,然后被老乡的货车带着往城里送。
阿婆也在车上,说是下山采购过年的东西,今晚不回去了。
一路上,原昕跟阿婆打听各种山珍的做法,阿婆一一给他传授秘方。前面开车的司机是个憨厚的汉子,突然说:“这位先生是今年头一次进山?”
阿婆用方言说了一句,大概是介绍原昕的话,不过原昕没听懂。
司机倒是高兴,他的普通话非常不标准,断断续续说:“原来是穆老师的学生,你们运气真好,我做梦都想给他当学生,当仆人都行。”
原昕囧的很,阿婆在旁边连忙解释说:“我们这一带人都很受小穆的照顾,他对我们这些孤寡老人很好,还建立了什么孤寡老年人基金会,我听说他去年全部都收入都给了我们。”
穆晚一年的收入不好统计,但他去年光是拍卖行的那幅画就有五千多万,这一年捐出来的钱肯定只多不少。
原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桃花眸睁大:“这个我没听老师提起过。”
阿婆说:“他不说这些的,而且他每年上山我都是自愿去照顾的,我们都很感谢小穆,你可能不知道,这山下本来没多少人了,后来是受他的捐助我们才搬到这里来,在这里安居乐业,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外边打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