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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他笑道：&ldo;那横批该是缺衣少食啊，怪可怜的。&rdo;

&ldo;正是呢！&rdo;掌柜的咧嘴道，&ldo;起早贪黑的，就换两个辛苦钱。&rdo;

他招呼定宜，&ldo;再挑两身吧，横竖来了。&rdo;

她摇头，&ldo;路上不好带，今儿图个新鲜罢了，等安顿下来再买就是了。&rdo;

他也顺她的意，掏了张银票递给掌柜的，数额远超过这身衣裳的价格了，只说：&ldo;今儿爷高兴，剩下的算打赏，也给您开个利市。&rdo;

掌柜的接过龙头银票，一看数目打千儿不迭，&ldo;嗳，真是……谢爷的赏！您瞧您这么慷慨人儿，老天也眷顾您，寻了这样的如花美眷。&rdo;开柜子又饶一对耳坠子，是这地方产的东珠，个头不大不小，算有市价的东西。做人本就该这样，占了小利心怀感激，立世为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方走得长远。

两个人道了谢辞出来，定宜捻着那耳坠子笑道：&ldo;我小时候有耳朵眼儿，现在不成了，只能眼巴巴瞧着。&rdo;

&ldo;那真成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了。&rdo;他含笑低头看她，多看一眼就多一份牵挂。多少年没这么心满意足过了，她完整了，自己也就完整了，真是不可思议的一种感觉。

佯佯踱在来时路上，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回到客栈正是日暮时分。店里伙计开始上灯，檐下红红绿绿一簇接着一簇。今天是年三十，店里客房没有一间腾出来，都是做买卖的外乡客，不能回家过年，老板每桌送一碗烟笋焖豆腐，算给大伙儿加菜。

进门的时候厅房里很热闹，大伙儿都抱拳道新禧。弘策护着定宜回房，在走廊上遇见了恭候多时的七爷。七爷本来气不打一处来，抱怨这样厚此薄彼，还怎么愉快公平地竞争？远远瞧他们来了，想痛快呲达几句，眼稍一瞥看见小树，顿时大为惊讶。叼在嘴上的番薯gān儿都掉啦，手停在半空中，指着她&ldo;啊&rdo;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57章

她换上女装，的确惊坏了不少人。以前说沐小树和他们不一样，大家都没见过她本来模样，见天儿长袍马褂的，没谁当她是个女的。现在盘起了头发穿上褃袄，往那儿一站，多好的姑娘呀，屁股是屁股腰是腰。她不是那种碰一下就倒的娇小姐，柔美里夹带飒慡英姿，胜就胜在那份侠气。看遍了天下花儿，还是这朵叫人心折。

七爷喃喃说不像话，定宜料着他要发难了，也做好了准备。可是没有，他走过来，在她肩头的水貂皮上摸了一把，&ldo;不要我带着，偏让十二爷破费，这孩子‐‐真是个胳膊肘往里拐的好孩子，给爷省钱了！就是头上空着啊，你十二爷没给你买头面？那正好，我上回给你的簪子呢？配这身衣服正合适，戴上让你十二爷掌掌眼。&rdo;

定宜讪讪道：&ldo;那簪子不在我身上，上回让您收回去您偏不，搁在我那儿也是闲置。&rdo;她掰开两个手指头一比，&ldo;那么老大的掐丝花儿，那么老长的垂挂……&rdo;

她话没说完，七爷把头上的玉簪子拔下来，照准了往她发髻上一cha，得意道：&ldo;不爱那些叮铃当啷的玩意儿就用我这个，我这是上好的血玉，算孤品吧，当初的匠人都死了，反正是寻不见第二支来了。送给你啦，没法儿和这身衣裳比啊，将就先用着。姑娘头上得戴首饰，带着才显得贵重，一瞧……&rdo;他竖起拇指来，&ldo;大家子出来的，府门儿、宅门儿随意能溜达的主儿。&rdo;

这就是要攀比呀，北京人有一毛病，自谦。比如七爷这话说的，说簪子不及衣裳，那是兜圈儿抬举自己。都已经是孤品了，存世仅一件，多少皮裙皮袄都不能和他比肩。他这回学聪明了，不摆老子天下第一的谱，说&ldo;我这个，不成，和人没法儿比&rdo;，这就已经比上了。退一小步实则迈一大步，算以退为进。

底下暗cháo汹涌，谁都知道。定宜僵着脖子上手要摘，没打算和人怎么着就不能拿人家东西，怕回头还不清。她说：&ldo;太贵重了，我受用不起……&rdo;

七爷压了压她的手，左看右看，心满意足的样子仿佛连人带东西全是他的了。他根本不听人劝，一味的点头，&ldo;爷没瞧错你，真给爷长脸！回头跟我进老宅让二嫂子过过眼，那位好做媒，我请她给咱们说合。&rdo;自以为是那股劲头儿一点儿不减。

所谓的老宅指的是紫禁城，二嫂子自然是指皇后。谈起皇后有一说，先头荤【昆】皇后跳出三界外了，如今的素皇后却在红尘中满地打滚。她醉心宗室婚嫁，牵线搭桥已然是她花团锦簇的人生当中最大的乐趣，人活到这份上，也算活出境界了。

定宜看十二爷，十二爷冷冷瞟了七爷一眼，&ldo;二嫂子给你做过一回媒了，再麻烦人家，你好意思的？上回大宴，她和家里太太找我说话，我没应准，这回我自己去提，胜算多少比你大点儿。哥子就歇了这份心吧，既成了家，立业为重，钻在女人堆里出不来，茉莉花喂骆驼，多少能管饱？&rdo;

七爷没想到老十二如今和他明刀明枪gān上了，这么一串鲜荔枝，各自瞧着咽唾沫，先前还碍于qg面和缓着，如今荔枝剥了壳，这回是任谁都不肯让步了。

他白了他一眼，嫌他说话不中听，有意转过身背对着他，靦脸冲小树笑道：&ldo;咱们早早儿用了饭上灯会逛去吧！你别听老十二胡诌，他就是见不得咱们好，千方百计在你跟前抹黑我。你要当真，就上了他的套了。&rdo;

黑不黑的她知道，定宜摇摇头，&ldo;我和十二爷约好啦，我们自个儿上灯会，七爷要是没人做伴，带上那金吧！&rdo;

那金和七爷是称不离砣，七爷远远扫了扫那张肥脸，很快调开了视线，&ldo;那就一块儿去吧，灯会上鱼龙混杂，多个人多个帮手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