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布莱克烦躁起来,卢平脸上那不温不火的神情让他的心头仿佛有火在炙烤,难受的恨不能将胸膛的衣服撕破凉快一下,他口干舌燥,端起酒杯向口中猛倒,偏偏一滴也没有。
哐当一声响,布莱克踢开身下的椅子,起身去吧台再要些酒来。
卢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水蓝色的眼眸因为快到月圆,而盛满了深深的疲倦:“你在生气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愿见我,不肯跟我说话,仅仅因为我喜欢斯——”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布莱克嘶哑着嗓子咆哮着。
一时间,喧闹的酒吧里安静的能听见黄油啤酒里泡沫碎裂的声音。
“难道我没有理由生气吗?当詹姆出事的时候,是谁忘记了我们的友情,怀疑起我真的做了伏地魔的仆人?在尖叫棚屋的时候我抓到了小矮星,是谁拦住了我报仇,慰藉我所承受过的冤屈?詹姆离开我是因为死亡,你离开我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请求你加入霍格沃兹的时候,那么坚决的拒绝?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明明我们曾经做什么都是一起……”布莱克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说出后面一句:为什么鼻涕精明明什么都不是,却仍然得到了你。
早在酒吧里安静下来的瞬间,卢平就已经念出了幻影移形的咒语,他抓着布莱克的手臂,匆忙之中,脑袋里本能的冒出了一个地点。
一直到落地之后,鼻中闻到了灰尘的呛味,他才知道,自己幻影显形的地方是尖叫棚屋。
布莱克还在愤怒的咆哮着,他右手里拿着猪头酒吧的酒杯,这酒杯被施了防盗的咒语,只要一离开猪头酒吧的范围,就会不间断的用尖利刺耳的声音大叫着:“我来自猪头酒吧,我被人偷到了这里,我来自猪头酒吧,我被人——”
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卢平皱了皱眉。
明明尖叫棚屋里门窗都被钉死光线昏暗,明明布莱克挥舞着手臂在愤怒的吼叫,明明卢平皱眉的动作非常轻微,偏偏,刚巧落进了布莱克的眼里。
清晰的脆裂声在布莱克的心中炸响,一声连着一声,没有停歇。
他默默的低下头去,左手里抓着魔杖,抵在尖叫不已的酒杯上,蠕动着嘴唇装作是在念咒语让酒杯停止唠叨。
只是,那酒杯一直没有停下。
卢平伸手过来帮了个忙,一道亮眼的光芒闪过,酒杯立即安静无声。
可这一静下来,尖叫棚屋里的气氛立即变得尴尬起来,布莱克仍然低着头,他紧攥着拳,手背青筋凸现,卢平则微微的抿着嘴,眼神变幻,但却始终没有开口。
耳边卢平的呼吸声让布莱克心烦意乱,喉咙里干涩的发痛,但是更痛的却是心。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难道自己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人吗?自从詹姆有了莉莉,而卢平的眼神却只会停留在鼻涕精身上。
为什么明明才是十月,天气却已经那么冷?当年他不是还在十一月的时候跟卢平一起潜水到黑湖偷人鱼的宝藏?
布莱克瑟缩了肩膀,脑中突然出现的记忆画面让他哆嗦了一下,这是阿兹卡班留给他的后遗症,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念出了阿尼玛格斯的咒语。
一条瘦削的大黑狗出现在了尖叫棚屋的地板上,前爪抱着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卢平蹲下身去,抚摸着黑狗后背的毛发,手下能感觉得到硌人的骨骼,布莱克实在是太瘦了。
他伸手环住大狗的颈,大狗伸出爪子来抗议了一下,不过卢平无视了,大狗然后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一人一狗就这么坐在尖叫棚屋落满灰尘的地板上,这里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墙壁和天花板的壁纸全都泛黄剥落,厚厚的蜘蛛网将角落完全遮盖住,稀稀落落几线阳光透过开裂的细缝照进来。
“我没有你那么勇敢。”卢平的嘴贴着大狗的耳朵,他的声音很低,闭着眼睛,像是梦呓一样:“所有那些失落的美好,我连重新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在那座城堡的每一块墙砖里,我似乎都能听见你和詹姆的笑声,每走在走廊的拐角处我的心都会莫名的揪起来,又期待又害怕会是谁从那一头走过来,会不会看见年轻的我们的影子。”
“霍格沃兹让我害怕,在我的记忆里面它美好的像是第一抹朝霞照耀之下闪烁光彩的宝石,我生怕会发生任何的事情,抹去了它的光彩,因为这失去,同时意味着无法挽回。”
大狗黑亮的眼睛像是两颗璀璨的黑珍珠,望着近在咫尺的卢平的脸,霜白过早的爬上了卢平的鬓角,皱纹悄悄在他眼角占据了一席之地。
“我们都在老去,呵呵。”卢平仿佛能够听见大狗的心思,他轻轻的笑了:“你的教子很快就要成为下一任的魔法部部长,比这更早的会是他的婚礼,跟小马尔福。邓布利多每个月都会从世界各地给我寄来糖果,他现在不怎么吃甜食了,因为他已经从生活里摄入了过多的糖份。我很久没有斯内普的消息,不过,他应该过得很快乐。”
卢平收紧了手臂,在说到斯内普的时候,不让大狗从怀里离开。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