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声。
厅上的人彼此观望,方才说话的那个人好想忽然消失掉,只剩下那具白皮棺材刺眼地放在那儿,静如磐石。
啪~~
有人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他娘的,藏头缩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给老子滚出来,居然敢在贺氏双雄的寿宴上捣乱,也不摸摸你的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
说话的正是那个习连山。
这个习连山看上去毫无心计,不过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盘,他见众人摄于声威,都不作声,自己心里寻思:反正无论黑白两道儿,对方既然敢寻上贺思危,都应该是了不得的人物,所以就是自己放放厥词,这样的人绝对不屑理会自己这种小角色,因此见无人应承,忍不住扯着嗓子吼上几声。如果贺思危无事,见自己关键时候敢说话,自然会另眼相看,就是贺思危出了事儿,别人也该对他习连山刮目相看。人在江湖上混,要的就是这个声名儿。
依旧是一片寂静。
贺思危再次抱拳:“对不起,让各位受惊了。看来不过是宵小之辈有心捣乱,无胆出头,才弄这些下三流的花样,来人,把这具棺材抬走!”
他说着一挥手,脸上一点悻悻的表情都没有,居然还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好似丝毫没把捣乱的人放在眼里。
过来四个年轻的家人,各自抓住棺材的四角,想先把它掀过来,再抬出去,可是四个人用力一掀,棺材纹丝不动。四个人齐声较力,脸涨得通红,那具棺材就是不动。
贺思危满脸不悦:“废物,让开!”
他斥退了几个家人,自己几步过去,俯身一扳棺材的底部,气运丹田,单臂较力,沉声喝道:“起!”
那倒扣着的棺材应声而起,可就在棺材被掀起一半儿的时候,棺材里边黑影一闪,纵身跃出一人,这人欺身而近,一掌打到贺思危的心口。
贺思危一手还扳着棺材,忽然生变,躲闪不及,那人的掌刚刚印在贺思危的衣服上,贺思危痛而惊呼,身子向后退了好几步。
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脸色立时青白,步法凌乱,身子晃了晃。
袭击他的人已然站在他的对面,从身后拽出一面铜锣,一只木槌,笑呵呵的一敲锣,一声尖刺的锣声后,这个人尖利着嗓子唱道:“阎王让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
酆都城的城,使者勾魂。
看样子,这一掌极其威猛,贺思危的表情特别痛苦,他身边的贺世铮忙去扶住他,贺思危双眉一皱,噗~~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使者勾魂笑容可掬,一指贺思危的身后:“三道黑死令,神仙救不回!贺思危,认命吧!”
人们的眼光这才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块黑黝黝的黑死令牌,端端正正插在金色寿字中间,格外显眼明目。
贺思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伤势仿佛真的不轻。
使者勾魂又敲了一下锣,这锣声真的刺耳之极。他尖利的声音又唱道:“一声锣儿响,酆都城门儿开;二声锣儿响,魂魄拿过来;三声锣儿响,人到望乡台!贺思危,你阳寿已到,临终之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本使者可以酌情答应一件。”
贺思危强自道:“今日是我们兄弟的寿辰,家兄的很多朋友也到了,贺某请使者宽宥些时候,容贺某将家兄请来,与大家相见,贺某也给兄长磕个头。”
使者勾魂笑道:“好,你去吧!不过贺思危,我们十地阎罗王的人已经包围了你们贺府,如果你想趁机逃命的话,这府里所有在场的人,都要为你陪葬!”他这句话,厅上和院内的人听得真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贺思危冷笑道:“你也太小看了我们贺家的人!铮儿,我们去请你爹爹出来!”他说着话,嘴边犹自淌着血,在贺世铮的搀扶下,转身去了后堂。
名缰利锁莫唏嘘
乱。
乱得不能再乱。
好像一杯水倒入油锅,炸开了一阵嘈杂混乱。
那个使者勾魂悠然地坐到一张桌子上,把锣和木槌都放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一边儿剥着栗子,一边儿端着酒壶,也不用酒杯,径直对着壶嘴儿自饮。
原来坐在桌子前的几位,都呆而不动,噤若寒蝉。
隔得远一些的人免不了议论纷纷,贺家叔侄都进去一会儿了,仍不见出来,贺思危会不会真的跑掉了?
生死攸关,十地阎罗王的人从来不会食言,他们说全都杀死,就坚决一个不留。
眼前虽然只是一个使者勾魂,可是他声令一动,不知会勾来多少同伴,相传十地阎罗王的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明明只看见一个人,他却有本事忽然间就招呼出百十人来。看见的未必危险,潜伏着的才够危险,也许这贺寿的人之中,就有十地阎罗王的人。
静静地坐着,慢慢地看着事情发展,心中纠结缠绕的那团雾渐渐淡去。列云枫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不用深陷其中的旁观者,永远有一种悠然。然后看着那个奇怪的老者,居然还在写字,好像厅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他也许知道列云枫在看着自己,所以也不抬头,就是颤颤巍巍地写着他的字。
静观其变吧,反正这个老者一定会有所行动,方才那一笑中带着漠然的恨意,列云枫也懒得去猜这个老者是谁了。现在他思考着一个问题,上次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