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的泥!弄得满屋都是了!”森峤话音未落,安哥拉已经开始清理了起来。
机器的嗡嗡声,森峤恼火的斥责声,逐一通过翻译器传进耳朵。正是中午,邻居家做饭的香味飘过来,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腥臭味——奥斯克鲁的食物一向很恶心。
这些日常的、平凡的平静突然让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曾经的苦痛从来不曾出现过,那只是遥远的恶梦。
睁开眼,她只是森峤养的小宠物,无忧无虑,吃喝不愁。只要森峤不下岗,她就能一直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也许未来她会有“女主人”,也可能他们会有克隆体,那些克隆体会跟森峤或者女主人长得一模一样,陪伴她长大。
奥斯克鲁的寿命都很长,她会提前离开,不知道森峤会不会哭,会不会舍不得。
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零碎思绪从脑海里划过,仿佛真的经历过一般,震撼了她尚且年少的、敏感的内心。
到底还是个青春期的孩子,手里握住的那点糖眼看就要化在掌心,那份甜腻会像烙印一样深深烫进心底。
她突然就有点害怕了。
害怕习惯拥有这一场错觉,醒来依然在大海中间,坐在漆黑的礁石上,四面环顾却寻不到岸。
她挣扎了一下,森峤一下没抱住,她跳下来一溜烟地冲进了浴室,砰地关了门。
森峤以为她又在不好意思:“让安哥拉进去帮你,好好洗干净。”
他警告道:“我要检查的,要是再洗不干净,我就亲自给你洗!给你扒层皮!”
“……”
吃过午饭,家里已经恢复如初。连院子里被挖开的草地都重新栽种了回去。
森峤告诉安哥拉:“以后别让她玩泥巴,不干净。她是雌性,雌性欧姆应该玩……”
他想起饲养手册里的幼崽早教,胡说八道:“让她多看明亮的颜色,保持好心情,练习发声和微笑,培养手指精细动作……”
森峤一愣:“等等,练习发声?”
安哥拉一字一句道:“森,她不是幼崽了。还有,你所谓的雌性欧姆、雄性欧姆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这在五百年前欧姆们就争议过了。他们为取消“男女”性别称呼而进行各种内斗,给彼此贴上许多标签,细化人群种类,不断异化彼此,最终仇恨彼此。”
森峤打断它:“你让我静静。”
风端着自己的餐盘从椅子上跳下来,熟门熟路的去厨房,踩着凳子垫脚拉开巨大的洗碗机,将碗盘放了进去。
那洗碗机大得像是能将她整个吞进去般,旁边的仪器检测到有“异物”,开始自动报警。
风:“……”
森峤:“……”
森峤将风抱走,警报停了。
安哥拉去收拾,森峤提议道:“咱们下午出去玩吧?你也不能总在家待着,得出去活动。”
风指了指院子,示意自己是可以活动的。森峤板着脸:“不行。”
再纵容她胡闹下去,非被拆家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