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考虑结婚的。”
“早吗?我父亲已经不年轻了。”
“为什么会是她?和你之前的女友比起来,她未免平凡了些。”
“这不是跟我很般配吗?”
“Comeon!你是谁啊?大神吕一帆诶,你敢说自己平凡,那世间还有平凡人吗?”
吕一帆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的笑,看着站在他面前早已芳华老去的周郑越颖。
小时候妈妈带他去普陀寺玩儿,有个瘸腿的老道一直跟在他身后啧啧称奇,非要给他算上一卦。
他妈妈觉得这就是江湖上骗人的把戏,可老道却紧追不舍,“这孩子生得龙睛凤颈,贵不可当啊,将来必是状元之才,年少必得贵人相助啊,只不过……”
他妈妈忙笑着回绝:“谢您吉言了!谢您吉言了!”
或许冥冥中确有某种玄妙的安排,周郑越颖就是吕一帆职场上的贵人。
十多年前,她还叫郑越颖,华尔街上第一位华人女VP,有着比男人还充沛的精力和强硬的作风。
那时候吕一帆还是一个小小的分析师,天天没日没夜的加班。他原本目标明确的梦想,但在日复一日略显重复和单调的工作中,开始变得忽近忽远。
郑越颖很喜欢单独留下吕一帆跟她一起加班,还喜欢亲自到他的电脑前指导工作,或者查看模型和数据。她喜欢穿深V的套装,身上香味逼人,总会让吕一帆莫名的紧张。
除了公司网站上公布的关于郑越颖的工作履历,她是哪里人?多大年纪?有没有结婚?有多少资产?这些全都是个迷。
吕一帆对她豪无兴趣,只能尴尬地应对。那时候他对自己在异性面前的吸引力完全没概念,更何况他们之间有巨大的年龄差,所以他自认为是被留下开小灶的好学生。
吕一帆像所有二十多岁的男生一样迷茫和烦躁,他既搞不懂校花女朋友为什么总是生气,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碰到怎样的机遇。
当时去香港总部的机会有很多人争取,其中最有竞争力的就是吕一帆和他的博士同窗Andy。
为了调查全球原油冶炼技术,吕一帆和Andy在十个月里跑遍了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直接跑丢了他的校花女朋友。
如此巨大的代价让吕一帆天真地认为自己完全靠实力赢得了这次机会。
直到半年后他听到Andy猝死在办公桌上的消息,而他的邮箱里一直躺着一份被系统退回的,远超过自己水平的行业分析报告。
原来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竞争。
当年轻气盛的吕一帆跑去质问郑越颖时,那个成熟冶艳的中年女人笑得十分迷人:“一帆,能进M行,智商高能力强是起码的,都是藤校毕业的能有多大差别吗?不过,在此基础上形象好,倒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年轻人,分析报告写再漂亮不一定能给公司带来利润,做我们这行的关键要能进得了核心圈子。你是我亲自跟上面要的,全亚太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吕一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失眠的。他一度陷入惶惑之中,一边享受着总裁的偏爱和提携,而另一边又无时不刻地提防着这个女人有意无意的挑逗和暗示。于是他在这所谓的上流圈子外徘徊着,彷徨着。
对于一个骨子里清高到不可一世的男人,靠钻女人裙子上位近乎于耻辱,可所有的捷径都有相应的筹码,失去什么得到什么,始终像个摇摆不定的天平。
直到吕一帆在M行的年会上碰到联合创始人的千金,一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华裔女孩儿,她在人群里多看了他一眼,他就像忽然抓住了什么……
当豪门千金开着蒂芙尼蓝的小跑车停在公司楼下等吕一帆时,郑越颖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没想到啊,你这么快就出师了……”
后来郑越颖忽然嫁入豪门,吕一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没多久那个豪门千金也跟他摊牌了,“Fan,youneverlovedme。”
那之后吕一帆迎来首个事业上的小高峰,也曾游戏人生了一段时间,只是喧嚷过后他会觉得特别孤单、特别空虚。
他曾经冲到大海里呼喊着:“Andy,你他妈的永远二十五岁,你他妈的没体验过的老子都试过了,可是老子一点都不快乐!草!爬起来和老子竞争啊!这一回我一定做得比你好……”
嘶吼到最后,他嘴里全是咸的,也不知道是海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是的,和曾经那个豪门千金比起来,孟琦琦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可正是普通的她开启了一盏温暖的灯,照亮了他来时的路,他漂浮的人生自此开始落地生根。和她在一起他可以心无旁骛又肆无忌惮地爱与被爱。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非常感谢您能赏光。”如今面对周郑越颖,吕一帆不再紧张和顾虑,就像是小狮子终于长出了利爪和鬃毛。
周郑越颖爽朗地笑着:“举手之劳而已。”
孟琦琦本想跟吕一帆说自己有点撑不住了,却扭头看到他和周郑越颖在阳台上聊得正欢,只好先自己去盥洗室调整一下。
一进到卫生间里,她就急不可耐地抓耳挠腮,然后褪下丝袜狠狠地在大腿上挠了两把。她的脸一直发烫,可又怕弄花了妆,便把面巾纸铺在脸上重重地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