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懿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觉得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不如所幸一股脑直接说完,于是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
“本公子虽年少不曾经历隋末乱世,但耳濡目染之下亦是深有所思,隋炀帝无道,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唐王如何,郑王又如何,终究皆为逐鹿天下定鼎中原罢了。”不知为何,秦懿说话间似乎脱离了十四五岁少年的稚气,带着一种超然外物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质。
两女都被他这话语有些惊讶到了,不过也不等她们多想,秦懿稍稍缓口气又继续说道:“可是无论十八路诸侯如何争锋,索性不过新立一国罢了,无论唐国郑国,百姓方为国本,使天下万民远离兵祸安居乐业方才是帝王长久之道。如今木已成舟,大唐一统天下,武德朝和当今贞观朝两代陛下励精图治,尤其是当朝圣上治下,内劝农桑轻徭薄赋约法简刑使万民安乐,外击异族开疆拓土使四方来朝。已然初现盛世端倪,谋朝篡位如何能成?”秦懿本身是极为推崇历史上那位二凤的,他才是真正的千古贤君表率。
这番话甚至不能算是吹捧,只是道出事实罢了。李世民的丰功伟绩和人格魅力,青史长存。那妖精初听秦懿话语还有些冷厉,只是随着他说着,她的眼神渐渐地移不开了,神情也从平淡转为有些惊讶。她旁边的年轻女子则是有些不同,也许秦懿的话语触及了她的软肋,一双丹凤眸子正盯着他冒火。
秦懿又顿了顿,观察二女的神色,无论是惊讶还是愤怒,至少自己这番话是有效的。于是他便趁热打铁。
“二位,隋末乱世之际,郑王尚且不能胜过秦王逐鹿天下,如今大唐在陛下治下正是鼎盛之际,谋反不过取死之道,除却些许郑国余孽和不安分的钻营取巧之辈想来也无人支持。不如早早将我放回,放下执念,安分嫁人生子安度一生去吧。”
秦懿有些说得嗨了,自己也觉得有些失言,于是停了下来。只是自己身处险境,用用猛药也不错,只要不让她们恼羞成怒就好。
“一派胡言!”那年纪看起来比秦懿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一脸怒色地看着秦懿,怒极之下满脸涨红甚至别有一番韵味,她说完这句之后,甚至作势就要起身来打秦懿一般。
她身边那还回味在秦懿一番言论中的女子显然不会允许她如此做法,只见她迅速地摸了摸那女孩肩头,她便有些不情愿地重新坐下,仍旧是死死地盯着秦懿,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想来秦懿早已是千刀万剐了。
不管那女孩的愤怒,秦懿好整以暇地转头看向她的师傅,这里她才是真正的话事人,只要说动了她自己就是安全的。
那妖精似乎是因秦懿的一番话心中有所得,长期困扰她的一些问题豁然开朗,还陷落在思索之中。于是,三人就这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愤怒,沉思,平淡三种情绪刻在三人脸上。
思索良久,那女子终于开口:“秦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国仇易解,家恨难消,我父兄一族均为大唐所杀,我这可怜的徒儿全族也仅存寥寥数人,如此深毒灭族之恨,如何能解?”
秦懿听到此话也是有些无奈,争夺天下的战争,对战败者当然是要斩草除根的,刘禅这般清醒的战败降主安守本分乐不思蜀的实在太少,或者说刘禅根本就不适合作为一位君主。
只是,男人的逐鹿天下,终究是要带上自己的全族和乡党的,无论是定鼎的荣耀还是败亡的凄凉。秦懿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轻轻说完这一句,他也陷入沉默了。
他脑子里现代人的价值观还是没有转变,在古代斩草除根是必然选择,只是自己还见不得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残忍和真实。
于是,他有意想要错开这个话题,“两位可否告知,为何郑国余党就选了我这个闲散世子为目标?”
秦懿还是觉得很奇怪,自己一来不是亲手灭亡郑国屠杀王世充一族的人,二来更不算是当今大唐的重要人物,三来更是名声不显低调做人,如何就成为了这些人的刺杀目标呢。
两天以来,他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当今大唐的实力太过强盛,这些人不能也不敢去针对那些大唐显贵,只能对自己这个低调国公的低调世子动手,大概就是柿子挑软的捏吧。自己还真就是个世子啊。
想到这里,秦懿不禁又是莞尔一笑。
“你是反贼秦琼之子,父债子偿,当受一死。”那女孩见秦懿讲得有些头头是道的,便也从道理层面开始反击了。
她的师傅听到这话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是微笑着看向秦懿,似乎是在期待秦懿的的回答。
秦懿确实也没有办法反驳,说好听点是良禽择木而栖,说难听点确实就是临阵倒戈实在为人所不耻。从结果来看秦琼的选择当然是无比正确而且对自己负责的,但这对于失败的郑国来说又实在是过于残忍了。他们想要报复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我,无话可说。”子不言父过,秦懿虽对秦琼没有太多感情,但是也不至于就认同了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反贼,只能保持沉默了。
“说到现在,还不知道两位姑娘姓甚名谁?”
那边两人也是沉默相待。
安静了多时,两道靓影又重新拿起了自己的书,只是心思却不在上边了。秦懿则是微微叹气,靠在马车边上闭目养神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的速度愈发慢了下来,甚至还颠簸了许多,秦懿明显感到这马车是在向上了,又是许久,外边那人打开马车木门,对着里面的人说着:“单师傅,二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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