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七夕这一天,李庭烨早早的起来就找到了邵洵美,理直气壮的张着小手要荷包。
邵洵美把做好的荷包拿出来放在他的手中却见是大红的云锦,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是光滑的缎面,而此时这缎面的两侧是卡通的人物,可爱憨厚,笑脸圆圆,是鲜明的黄色和黑色交织而成,而下面更是攒着五彩丝绦,而荷包中更是装了凉血败火的药草,还有清香的香气遮掩了这药草浓郁的味道,李庭烨见了之后,立刻就爱上了这与众不同的人物画面,简直可以出去要显摆一下了。
所以李庭烨迫不及待的让人把这荷包给系在了腰里,然后出去了。邵洵美去了一趟铺子里,然后交给谢衍一个绣着竹和梅的荷包,梅花简单的枝桠,上面用大红色的丝线绣着朵朵花苞,线条简洁流畅,然而那梅花的傲骨却是隐然而立。而另一侧那一丛竹子更是秀雅而风骨无双,里面也装了凝神静气的药草。谢衍大大方方的接过来道:“谢谢表妹,很漂亮。”
邵洵美虽然嘴巴上说不给他做,但是既然他提了,而她还有功夫,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就顺便做了一个给他。
邵洵美在铺子里呆了一上午就回去了,因为今晚宫中有盛大的乞巧宫宴,据说这次活动是回宫的太皇太后提出的,特意让朝臣世家都带着小姑娘进宫进行穿针乞巧活动,看谁最负乞巧之名。
而大家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因为陛下下个月就是十八岁的生辰了,就能开荤了。而太皇太后让这些小姑娘入宫,自然是要在里面挑选符合陛下心意的女子服侍陛下。而且介时还有许多世家朝臣的公子也入宫,到时候被看上了,成全一对好姻缘也不错。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京城中千纺阁的老板简直要忙疯了,有很多小姐都要定制衣服,还有那些饰铺子里,也被姑娘们挑选各种漂亮新奇的饰,让那些饰铺子的老板乐的合不拢嘴,狠狠地赚了一笔。
吃过上午饭之后,香薷就从某个柜子里拿出两个小小的玉钵,而里面分别是大红色和紫红的膏体。她这几天看到香薷不时的捣鼓这些,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香薷平静道:“这是凤仙花瓣蒸成的凤仙花泥,用来染指甲再好不过。王妃,今天是要染指甲的,传言可以更加年轻美丽。
邵洵美无语了,一个七夕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活动呢?还这么的隆重?染个指甲还有这么多的说法?
邵洵美看了看颜色,再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又想了想今晚要穿的衣服,“根据衣服,要这个大红色的吧!你们两个也一块染了啊别忘了,不能光本王妃漂亮了,你们俩却难看死了,要不本王妃可不留你们!”
两人自然说是,于是两人一起为邵洵美敷好指甲,然后用凤仙花的叶子包住指甲。随后两人又互相染了之后,几人就等着天色暗了之后入宫了。因为邵洵美的指甲上包着这些叶子,不光不能拿笔写东西,甚至连翻书也不能,只能让一个小丫头进来服侍她,专门给她翻书。
过了几个小时后,两人把邵洵美的指甲上包裹严实的叶子拿下来,却见十个指甲红艳艳的,染得颜色均匀而浓稠,邵洵美又在铜盆中洗了几次手,把指甲周围手指染红的部分洗去了,而指甲上的红色花汁经过水的洗礼,却是越的匀净而妖娆,像情。人的血,嗜血而诡异。
而邵洵美没有添加衣服,她是一品命妇,穿的自然是标准的王妃衣服,大红色的衣服在身上显得飘逸而摇曳,宽阔的腰封紧紧地束着她的纤腰,外面更是罩着缂丝五彩纱衣,而七彩珍珠凤冠更是光芒灼灼,让她妍丽的面容不禁没有被压住,反而与这珠光宝气融合在一起,交相呼应,艳艳霞光,姿态极妍。
而给她梳妆的佩兰又看呆了:“王妃,您好像越来越好看了。今晚保准把那些小姑娘都比下去了!”
邵洵美看着铜镜中的明眸生花的容颜,朱唇皓齿,“和那些小姑娘比什么?好了,不用化妆了。”她都多大了,和那些未婚水灵灵的小姑娘简直不在一个思想上好么,而且今晚那些水灵可口的小姑娘可是花枝招展的重头戏呢!想想李容煦要有很多女人了,嗯,她的心里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佩兰的嘴巴简直快要挂上二两的香油瓶了:王妃明明这么的年轻,有如此美丽的容颜,怎么就是这么不爱惜自己,不爱捯饬自己呢?简直让她每每想要盛装打扮王妃,让她光华四射的出场的心思都落了空。而她更是空有一手梳妆手艺,却无处可用,好憋屈!
几人坐着马车到宫中第二道门的时候,却见命妇小姐们都从自家的马车中出来,上了轿撵。华光之下,却见那些少女们精心雕琢,细致打扮,容光焕。
即使在这皎洁的光芒中,也不掩饰她们的姿色。
一个个环佩叮咚,绶带飘飘,迈着优雅的步子,有的娇贵,有的清雅,有的明艳,有的清秀,各种姿色,缓缓登场,梅兰竹菊,各种气韵着怡人的少女芳香,可真是一次盛大的相亲宴会啊!
不过貌似最主要的决定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这些,都是给他准备的饕餮盛宴。
而这次,太皇太后为了让自己的孙儿挑选到符合心意的女孩子,特令朝中五品官员以上的女眷都进宫,所以声势特别浩大,而人人唯恐落了下风,都早早的来到了宫中。
故而尽管她们几个比宫宴提前了些来到,依然都挤满了人流和马车。
不同于第一次宫宴的时候,大家都不认识她,这次一看她定王府的马车在侧,大家都让了出来,而且有的特意等着她下来和她这个定王妃打招呼。
谁不知道这定王妃医术无双啊,医者一直是人们尊敬的对象,更何况还是王妃如此身份的人呢?谁能保证不生病,不需要王妃伸出援助之手呢?而且更重的是,王妃能治好陛下的病情,那么她在陛下的心中肯定是不同的,和定王妃交好,自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惜,这些人打得如意算盘噼里啪啦的,而邵洵美却是根本无意和这些人结交,所以只是维持淡淡的点头,甚至连客套都不曾有。随后就和周围人一层隔膜似的,疏离淡漠的上了轿撵。
一行人来到了那气势恢宏,雕栏玉砌的麟德殿,灯笼依次挂起,明如白昼,而这次的宫宴更是在麟德殿宽广的广场上举行的,此时已经没有了白日的燥热,而在如此地势开阔之处,还有下面太液池的水汽偶尔吹过来,凉爽而湿润,再加上丝竹的音乐声,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而此次男女也没有那么多的大防,依次并列排开的案几,左边是男的,而右边则是女家眷,中间则是用屏风隔着,但是屏风也是雕刻镂空的,影影重重的,透过缝隙就能看到对面的情况,听到彼此的声音,更增添了一种朦胧的暧昧。
这简直就是一场光明正大,开放的相亲宴,而且还是由自家的老的陪着。
邵洵美在雕刻着海棠的黄花梨木案几后面席地而坐,而她的坐位又很是靠前,所以她觉得大家焦点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像是火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