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嶙山的惨叫和杜青墨的温暖同时而至。
还没来得及抬头,杜青墨就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身边的男子迸定地道:“从今而后,她再也不是你苍家的人。”说罢,萧无慎直接捡起地上那一条断臂,将逐渐失血的五指狠狠的,坚决的按压在了一张休书上,那狰狞的血印像是对苍嶙山无知的一种嘲笑,笑他的愚钝,也笑他的痴心妄想。
断臂之痛再痛,也不及这一份羞辱给予的痛击更加让人愤怒。
苍嶙山捂着断臂之处,稍微深想一下,露出醒悟后狂暴的神情:“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从一开始,你们就合伙算计了我,是不是?”
萧无慎将杜青墨紧紧的护在了怀里,轻笑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青墨对你只有恨,你也该恨,如今这种境地全然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至于我,各为其主,自然各取所需,不算计你,难道还真的与你称兄道弟?”
桑依依从最初的震惊到最终的恍然大悟,从杀子之仇得报开始,到抛弃之怨结束,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走尽了一生。她笑得簌簌发抖:“妻离子亡,众叛亲离,哈哈哈。苍嶙山,原来你才是这世间最傻最蠢最可笑之人,哈哈哈哈……”
苍嶙山脸色刷白,身子摇摇欲坠。他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背叛他,都要离弃他,都要嘲弄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踉跄的单膝跪倒在泥泞之中,那汹涌不断流出来的血瞬间就将泥土给染成了红色。他的眼中到处都是绝望,他的耳中都是连绵不绝的嘲笑,他的身子怎么也立不稳,他的心从温暖到冰冷……
他极力的睁开双眼,想要看清楚杜青墨的神情。朦胧中,他却只看到萧无慎拥抱着他的妻子,如同拥抱着最炫目最光彩夺目的珍珠,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情深不渝。
苍嶙山张张口,哇地吐出一口心头血,再也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萧无慎将杜青墨的头偏过去,不让她看到苍嶙山的惨状,只对那刺客头子道:“你们还不走?难道,真的都想为已经失势的二皇子卖命?只怕你们有心卖那个命,却没命享受那个福了。”
那刺客头子咬牙思索了一瞬,手一挥:“萧公子在此,我们哪里还有胜算。算此人命大,我们走。”
霎时,整个院子就只留下朝廷的人马。
郑大人对萧无慎拱拱手,萧无慎阻拦道:“我来只是为了带走我的未婚妻,其他人等随郑大人处置。”
“未婚妻?”众人扫向他怀中的杜青墨,郑大人立即哄笑,“那真是可喜可贺了,改日再正式上门道喜。”
萧无慎满意的点点头,不再多话,抱起杜青墨闪身就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桑依依只看到那一抹玄色的身影抱紧了那抹月白,如翱翔的飞燕瞬间就消失在了人的视野之中,不知道是该羡还是该恨。转头,正巧看到哑巴专注的神色,不知为何,心底那些恨居然就淡了些,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会逐渐忘了苍嶙山,忘了那些年的是是非非,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忘了那青楼岁月里扭曲的日子,重新做回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子,庸庸碌碌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生。
她扶起哑巴,转头再也不看那残缺地昏迷男子。他已经成了一段记忆,偶尔会去回想,更多的时候却是遗忘。
遥远的天际,白云多多,骄阳也已爬上了发髻。
正是,天凉好个秋。
秋去冬来,还没到腊月,皑皑白雪已经洒满了皇城的大街小巷。随着二皇子谋逆案接近尾声,皇城里民众的话题也逐渐转向了春节琐事。
杜家上上下下也一片喜气洋洋,紫茶已经大清早的就让人把院子里的小路都清扫了干净,擦着腰把里里外外都检视了一遍这才满意了。
紫丹端着药盅路过,对她招了招手:“去看看姑娘起了没,有客人来了。”
紫茶将冰凉的双手贴在盅上,哈着热气道:“谁呀,这么早来扰人清梦。”
紫丹索性将东西交给了对方,自己拿娟帕擦拭了手之后就往厢房里走去,轻声耳语了一句:“是焦氏与伍姑娘。”
紫茶啊了一声,娇道:“让她们等等,我去伺候姑娘起床。”刚说完,就听到屋里一阵窸窣声,紫丹瞪了她一眼,轻手轻脚推开门,问:“姑娘可是起了?”
紫茶赶紧快手快脚的去打帘子,唤人准备热水,又去开窗。
杜青墨还迷糊着,半撑着身子从内往外瞧去,窗外一片雪白。树上,屋顶上都堆着一团棉絮般,纯白地让人心中都无垢。
她抹了一把发髻:“昨夜就听到细细的雪声,我还以为自己在梦境,还琢磨着可以收了雪埋在梨花树下,来年可以泡一壶好茶了。”
紫丹拿起衣裳放在火炉上熏烤了一番这才给她床上,小声问:“姑娘又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