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扬一手指着他,一手指着自己:“你不光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你还太看得起我啊。我连警察厅的门都难进,能他妈怎么帮你?!”
楚行云把他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按下去,笑呵呵道:“你进不去警察厅,你二叔可以进警察厅嘛。”
陈智扬一脸警惕的瞅着他:“你啥意思?”
楚行云拿一只干净的酒盅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平静的眼神中忽然涌现出夜间的海面上,隐晦而汹涌的暗流,道:“覃厅长年底将上任银江市副市长,这事儿你知道吗?”
陈智扬此时不敢受他鸿门宴,身子往后一扬,离那杯茶远远的,沉甸甸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瞟:“知道啊,都传开了。”
楚行云也往后退了一些,漆黑平静的眸子里隐隐约约浮现出海面下随暗流涌动,缠斗撕咬的海底生物,轻声慢语道:“那我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年底升副市长的不是覃厅长,而是警察厅厅长。”
“你他妈说的是废话,覃厅长不就是警察厅厅长吗?”
楚行云笑了一下,手指来到茶杯边,拇指推着杯壁往前轻轻移了一步:“他现在是,很快或许就不是了。”
陈智扬眉头一拧,貌似听的出他话里深意,沉声道:“那是谁?”
楚行云笑吟吟慢悠悠的亮出底牌:“你二叔,陈政委。按资历,覃厅长下台后,也该轮到他了。”
话说到这份上,陈智扬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楚行云意识到自己单打独斗没有胜算,这是和他们结盟来了。
楚行云给出的橄榄枝诱惑力无疑是强劲的,但若是一朝不甚,橄榄枝变成狙击枪,其后坐力也不容小觑。
“你有胜算吗?”
陈智扬问道。
楚行云摊开手,像一个混迹赌场,无可救药的老赌徒一样,决绝又慎重的再次把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我赢了,受益的是你和陈政委,我输了,死的就我自己一个人,哪怕胜算很小,也值得你们试一试吧。”
他这话说的着实悲壮,然而陈智扬压根不担心他真的会被淹死的政治河流中,他背后的贺家无路如何都会想尽办法把他搭救出来。
“你个王八犊子,想的够深啊你。”
陈智扬笑骂。
楚行云也笑:“反正我要和覃厅长对着干,不如顺水推舟,推一位‘自己人’上去。”
陈智扬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老同学,他和楚行云的兄弟情谊当然在,且根深蒂固。但同时他们上的是同一艘船,趟的同一片海。现在楚行云遇到难处,想要迎难而上,需要他的暗中帮持,无异于两家结盟发起一次小小的兵变,把覃厅长扳倒后,他们各取所取。
楚行云继续守住他的命,陈智扬仕途更顺。
这次合作,或将双赢。
于是陈智扬道:“我会转告陈政委,成不成,明天给你话。”
楚行云拿起酒盅递到他面前,笑道:“敬咱二叔。”
出了‘绺子’,陈智扬赶往分局,楚行云驱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凌晨三点多,贺丞的电话掐着点似的,他刚把车开上路,手机就响了。
“怎么还没睡啊小少爷?”
找到了盟友,楚行云心情颇好,接通电话按了免提,随后把手机扔到副驾驶,挑着唇角问。
贺丞冷哼了一声,冷漠的嗓音里藏着灼灼的火气:“我也很想休息,但是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
楚行云打趣儿道:“哦?什么问题?哥哥帮你琢磨琢磨。”
贺丞说:“我想不通,你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还是说你接所有人的电话,唯独不接我的电话?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你一通没接,就算你真没时间接我的电话那也麻烦你把电话挂断可以吗?起码让我知道你还在喘气!”
凌晨车流骤减,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了了几辆车从前方的十字路口缓行而过。
楚行云无奈的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手机出问题了,真没听到铃声响,明天我就换个新的。”
贺丞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问:“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