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明军入滇后举兵反抗的土族。”沐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青年手中捏着插着乳扇的小棍缓缓旋转,带动撒着糖粒的乳扇也在他手中旋转,没有被小贩包好的乳扇片像是一片羽毛一样,一下下地迎风转动。
做着这样幼稚举动的青年看向那些囚徒的眼神却不带半分感情,口中的话语更是平静得丝毫不带半分烟火气:“前些天捷报传来,我军大破蛮族马氏,俘二百三十余人,这些人应当就是那些俘虏。”
“他们会怎样?会像我们之前一样被关起来吗?”木文探出小脑袋看着那处队尾,小孩乌溜溜的眼神满满都是孩子的纯真和好奇。木白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用刚刚出炉的乳扇混过了这个问题。
这些人理论来说是不会有牢狱之灾的,因为他们是叛乱者。
而叛乱,在任何朝代中都将遭受最重一等的刑罚,哪怕是再仁慈的皇帝都不可能原谅举起造反大旗的人,毕竟这个举动是从根本上否定了他们的统治。
一般情况下,不光要罚,还得重重得罚,罚到让旁观者恐惧的程度,用这些人的死以儆效尤。
或许有人会觉得不公平,此前在乌撒路、芒布路抵抗明军的蛮族为什么可以就地放归不做处理,这其实是因为二者情况不同。
本地的蛮族是北元的属臣,此前协助北元抗明是出于本分,双方处于敌对角度,本质上不算叛乱,明军自然不会计较,为了安抚和施恩还会给予表彰。
而如今,北元已经投降,按照传统标准,北元投降后他的归附势力是一并向大明投降的,那么现在这些蛮族在政治的角度已经是大明的属臣,现在做出抵抗举动自然不再出自道义,而是彻彻底底的叛乱了。
这种情况只诛首恶都是法外开恩了,正常情况下是直接夷九族的,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进去的那些人在不久之后都会出现在法场之上。杀多少,怎么杀,全看此地的执印是要走【宽宏大量既往不咎】路线,还是走【铁血镇压】路线。
而这一切,那些人举竿而起之时应当早就有了准备,为了自己的心中道义而行以卵击石之举,很愚蠢,但也值得尊重。
只可惜了那些与这具身体差不多大的孩子,那才是完全被牵累的无辜之人。
但世间之事从来如此,选择的机会永远只握在强者手中,弱者只能随波逐流,被殃及池鱼也是无可奈何。
木白摸了摸鼓着腮帮子一心扑在零食上的弟弟,对着木文仰起头不自觉露出的傻乎乎笑容也回了个微笑。
不管怎么样,从他和木白被本地人追杀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二人只能站在大明这一边,以他俩的条件,这已是最优解。
人生之道无非因势而动,如今他便要想法子借大明之势带着弟弟离开云南这个潜藏着危机之地,此后方能顺势而上、造势而起。
如果顺利的话,他还能做上大官搞掉倭寇想法子开着大船去外头浪,一边旅游一边做任务,然后攒够买金属的资金重新锻体,走上妖生巅峰!
“想通了?”正当木白捏着小拳头给自己鼓劲的时候,身侧之人一句淡淡的疑问将木小白飞到一半的灵魂压回了身体了。
木白僵硬着转过头去,就见自己的新朋友十分淡定地将手里纸盒中像炸豆腐一样的东西用木棍一切一戳,送到了木文的小嘴巴里。
木小文幸福地接受着别人的投喂,呼呼两口气将热腾腾的“豆腐”吹凉后再嗷呜一口吞下,东西一入口他就欢快地嚼呀嚼,那姿态别提有多理所当然了。见兄长终于看过来,他还冲着木白比了个大拇指,带着甜甜的笑容赞扬道:“好吃!”
木白:……
这谁家的猪崽?是不是随便一块肉就能骗走啊?哦,一块肉可能还不行,还得人长得好看的,毕竟木文是个颜控啊。
嫌弃地看了眼弟弟,木白扭头看向了新朋友。
沐春:……
木白:owo
沐春叹了口气,如法炮制地投喂了猪崽他哥。猪崽他哥没有小猪崽那么丰富的被投喂经验,一下子忘了吹气,东西乍一入口就立刻嗷呜嗷呜吸气。
虽然被烫到,但咬下去的那一瞬间,木白就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比起乳扇还要浓郁的奶香气说明了它的身份,这应该就是鼎鼎大名的奶豆腐啦!
木白一边吸气一边尽量吞咽,美食当前,他的词汇也没比弟弟丰富到哪儿去:“好次!”
沐春忙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见人咕咚咕咚灌下凉水的狼狈模样有些无奈,“你喂木文的时候倒是记得,换到自己身上怎么都不吹一下?”
“忘了呐~”木白眨眨眼,有些小心虚地舔舔火辣辣疼的腮帮子肉,他也没想到人类的身体这么脆弱啊,这么点温度都能烫疼。
不过在小伙伴的紧迫盯人下,木白还是诚恳认错,表示他因为没被人投喂过,经验不足,下次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