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改革派的头头,范仲淹即将调任杭州的消息一出,顿时引来不少守旧派的官员弹冠相庆,赴任文书以最快的速度下发。
改革派官员就是有心反对,大义当前,也不好多说什么。深怕一旦开口,就被人戴上一顶不顾百姓的帽子。
灾情不等人,收到文书的第二天,范仲淹就匆匆拜别了同僚,带着朝廷下发的赈灾银,踏上了赴任的道路。
一路上,入目所及,京畿周边地区情况尚好,百姓脸上尚有血色。
随着车队一路向南,景色开始越发荒凉,路上流民也越见增多,范仲淹的心就开始不断下沉。
直至进入杭州地界,往昔的富贵繁华所在如今已大变了模样。
一行人轻车简从进了城,范仲淹没有提前通知城中的官员前来迎接。
他走下马车,带着几个侍卫在街道上缓缓走着,马车在身后不远处跟着。
城中街道上,处处可见衣衫褴褛,面如枯槁的灾民。
“怎会如此?”
饶是他来之前已经猜到了此时杭城内情况不会太好,但也没想到会不好到这种程度。
街边一间粮铺的门口,一位枯瘦的老汉正抱着空空的粮袋嚎啕大哭,范仲淹走上前去温声询问:“老丈为何如此?”
听到有人讲话,老丈哭声一顿,抬眼看去,是一个清瘦中年。
老汉苦笑,“今日粮食又涨价了,已涨到了每斗50文,一天一个价,再这样下去,我等都要买不起粮了?”
此时粮食的正常价格大约在7~8文每斗,50文已然是涨了7倍之多!
“为何还会如此,朝廷没有开仓放粮吗?”范仲淹震惊。
每遇灾荒,朝廷开仓放粮,除了赈济灾民外,还有平抑粮价的作用。
哪知老汉又是一声苦笑,“放了,可朝廷的粮哪轮得到我等去买,刚一放出来就被那些粮商买光了。”
“岂有此理!”随从中,有人闻言低骂一声。
跟着老爷办了这么久的差,也见识了不少事情,他如何看不出来,这分明是有奸商想要囤积居奇,已经不顾百姓死活了。
“都是奸商,该死!老爷早晚有一天要办了他们!”
“阿大,慎言。”
眼见着随从越说越不像话,范仲淹出声喝止道。
叫阿大的随从闻言也知道自己又嘴瓢了,赶忙认错,“老爷恕罪,是在下说错话了,只是这些奸商也实在过分。”
见他这样,范仲淹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大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为人忠诚,但骨子里却有一股侠气,见不惯不平事。
见状,被他们叫住问话的老汉却开口了,从两人的对话中,他约莫猜出这位中年男子应该是个大人物。
“这位大官人,按理说这位壮士说的没错,但也不全对。”
“哦?”这话倒吊起了范仲淹的兴趣,他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老汉见此,接着说道:“别人或许是奸商,但桃花巷的舒家却绝对不是。自灾情发生以来,舒家的粮铺非但没有涨价,粮价还较以往降了一些。”
“是啊,舒家确实是义商,为了不让粮食又被其他粮商买走,舒家都是把粮食分成小份卖的。
他家还在桃花巷外面施粥呢,听说那粥里还放了叫什么红薯的东西,吃起来甜滋滋的,可香了,可惜咱们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