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外多了一层壳,虽然透光透亮,但却不挡风不挡雨。每当我身边出现让我这心的壳碎掉的人的时候,我就毫不留情地快刀斩乱麻,把心迅速对此人封闭起来,而且永不开启,这才是我身边留不住人的真正原因。即便他们没有放弃我,我也不得不放弃他们。说得冠冕堂皇一点,是他们辜负了我的真挚友谊;说得简单直白一点,就是我玩不转他们那种虚与委蛇的交涉。所谓见面三分情,可是那些虚伪面孔我是多一眼也不想看见,不见不见,渐渐地就真的什么都不见了!”张香锋芒逼人道。
“诶,剖析自己怎么坏来安慰别人的人真是不多见!”霍正无语再谏了。
张香一直以来对霍正都没有上过心,只以为是个迷途的过客。也许是因为近视,也许是因为无视,所以都没有认真地看过霍正的脸。自己出事那天在住院部后面公园里的假山下的喷泉里看见了水中霍正凝视自己的倒影,那个眼神总感觉似曾相识,虽然当时没有想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那种眼神,但是那个眼神让张香一直以来的抵触和反感减少了许多,过了很久,张香才想起来,那个眼神是15岁时林森看了自己一个暑假的眼神,那种想替不能、想帮不能、想爱不能、想忘不能的眼神,当时的林森就是用那样一个无声无力的眼神陪了自己一个暑假!直到现在张香都不知道,那个暑假每次张香在洗澡间里哭的时候,林森都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洗手间隔壁的屋门外的地上,头顶着墙,安安静静地陪着。如果说那一年是张香的改变,那么那一年也改变了林森,也许从那时起,林森看张香就已经是看爱人的眼神了,也开始清晰地把她当作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人。
其实有些东西是一直令张香窝心却又害怕的,张香身边多年来真正交好的无关血缘的平辈也就只有林森、楚焦和于京玉而已,其他的朋友和同学基本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类型,不乱说话、偶尔联络的范本,跟楚焦和于京玉在一起的张香比起其他的朋友显然要随意很多,会常常开玩笑,经常谈天说地、口若悬河地聊天,常约出来吃饭、出门等集体活动,算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但也是15岁后来结识的。然而对张香来说,多年来也只有林森一个人是从有记忆伊始就相依相伴的人,只有林森,张香是说话完全不经大脑的,不管什么话从来都是冲口而出,其实这才是张香最原本的直肠子,可是,也正因为这样的性格,让张香在成长的过程中多了很多的磕磕绊绊,张香虽然没办法像别人一样跟人讲话时委婉又隐晦,但是二十多年也学会了把冲口而出的话说出去前自己先想一下,虽说这样包装后的自己多少掩盖了些许身上的利刺,但是坦白说,这样的自己张香并不喜欢!但是这也是为什么张香和林森喜欢彼此的原因,因为在一起太轻松完全没压力,对林森,张香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担心会触犯到权威或者伤害到自尊心之类的人格范畴那些有的没的,开玩笑没有尺度,可以火力全开,做游戏没有犹豫,可以全力以赴,吃东西没有禁忌,可以随心所欲,办事情没有迟疑,可以说到做到,在林森面前,张香永远不用担心自己说了什么狠话伤了感情、做了什么糗事会被嘲笑或是犯了什么错误会被否定。
第184章 去病抽丝篇九节
张香能让林森笑,林森更能让张香笑,而且张香是比较难取悦的人,所以这让林森更加有成就感,因为多年来只有自己做到过这一点,然而于京玉的出现却小小地改变了这一点,但是看见张香和于京玉在一起的笑容,自己虽然有些嫉妒,但仍然很是欣慰。林森最无法忍受和接受的就是自己帮不到张香的事情,所以一直努力着让自己变得更有力量、更能帮到她!血缘并不是唯一证明你是哪家人的关键证据和纽带,你的行为做派才决定你到底是哪家人,这个就是家门家貌!才会有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因此,张香和林森那么投缘那么相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楚焦每次来看张香都能看见霍正在张香周围出没,于是总给林森敲警钟。
“英雄难过美人关吧?”林森打趣道。
“只爱一人的是英雄,爱的人多了,就只是熊,而不英了!”楚焦不以为然地说。
“我跟张香别的或许不够成熟,但是单就信任这一点,我们怎么的也算是元老级的了,认识这么多年,又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是个什么人,能做得出什么事情,心里还是有底的。更何况,就张香这种,小时候一棵天天上下学路上都能遇到的老榕树被砍了都好几个月绕路走的念旧的性格,我还用得着吃这种后来者的飞醋么?在张香这里,酒是陈的香,就没有后来者居上的特例,喜新厌旧这种事都是反着来的!”林森宽人慰己道。
说着霍正就进来查房了,简单做了肢体测验,说道,“她这样以后打球是不成问题了!就是不知道球技如何!呵呵~”
“香老大打球手感特别好,打篮球很有点高手在民间的感觉,爆发力很强,弹跳力又好,虽然因为不喜欢别人碰,所以从来不跟人打比赛,但是我们几个斗牛的时候那是很有点选手范儿的。说到她打球的手感,她的网球打得那叫一个飒爽啊!跟很多男生对打都是大满贯的意思,尤其她和林森两人双打,那就是现实版的天衣无缝,配合相当默契了,把我们学校办的网球杯冠军的学长们都赢了好几回合呢!”说到球,楚焦可是滔滔不绝了,还着重描述了张林两人的男女混双战绩,力压霍正这个后来者。
张香家里她床头上的原来那个床头灯罩曾在一次星期日的早上闹钟误响的事件冲突中被困扰于闹铃的张香一记愤怒的神踢给报废掉了,后来林森用半透明彩板给她做了一个八只大脚的橙色章鱼罩在灯架上,每次夜里张香开灯时,总是从透明的章鱼全身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出来,让失眠数羊的张香每次都能含笑入眠。住院以后的张香,夜里难以入眠时总是习惯性地往左边看向八爪鱼灯罩,可是每次张望时都只有一个空空的院床柜。
在手术后的第6天,张香就受不了了,看到外面满眼的绿,就感叹,私立医院果然是不一样啊!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小草是自己贡献的,真是肉疼!转念一想,出了病房门,可叹张香进来的时候是躺进来的,术后这几天又吃喝拉撒都没有出过房门,所以把之前遛弯的路忘掉了,东挪挪、西转转地就走到了其他病区,正愁找不到回去的路的时候,听到好大的喧闹声,貌似医患纠纷,又哭又骂的!张香本来不想目睹这种人间惨剧的,结果听到霍正的名字,就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这位叔叔,这种悲剧谁都不想的,你这么骂医生有用么?”站在人群后面好一会儿的张香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你什么事儿?”医闹横道。
“第一,我是人,和东西不同类,第二,医生也是人,又不是神仙,他也有极限,得互相体谅不是么?就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上有宪法、民法,下有院规、医规,再说还有公安局管着呢!您是想动用私刑么?那您就先犯法了!”张香快人快语。
病人家属一听急了,要上手,结果被霍正和身边的保安拦了下来,
“她也是病人,刚做过手术,您再怎么悲愤也不能向其他患者动手吧?”霍正严肃地说。
后来一行人就由随后赶来的医院的调解科接手了,霍正扶着张香回病房,“你怎么跑出来了?护士没拦你?”
“我多机灵啊?哪是她拦得住的?”张香炫耀道。
“有好事的时候你当着我的面恨不得拿漂白水除痕也要和我撇清关系,到了有麻烦的时候你总是不往后躲反往前冲的!我算什么,值得你为了这个受委屈?”霍正内疚说。
“你不说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么?滴水都得涌泉,我这还不知道怎么还呢!”张香指着自己被取出的那几袋血水的伤口说。
“你现在不宜乱动,伤口长不好怎么办?”霍正想起刚那些医闹要动手就后怕地嘱咐。
“没乱动啊,就想散散步,不是迷路了么?”张香避重就轻。
“所以说不让你乱跑嘛!”霍正叮咛道。
“你这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怎么刚才不见你发挥啊?”张香打趣道。
“我伶牙俐齿啊?哪次不都是输给你?”霍正不以为然。
“你那不是还留有后手么?啊,你真就那点儿水平啊?”张香瞪大眼睛状似认真地问。
霍正被她那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呵呵,也就你吧,这种时候还能让我笑得出来!”
“人才吧!不是开玩笑的!”张香认夸道。
“你还懂那么多法律呢?人才还真不是吹出来的!”霍正点赞地说。
“懂个鬼啊?也就知道个名儿!”张香露怯道。
“听起来好像很懂、很有学问的样子!”霍正都被蒙过去了说。
“要不怎么都说中国老百姓好糊弄呢,都是法盲!我倒是还真去法律系听过课,可人家不怎么欢迎旁听,自己看法律条文吧,又觉得生涩难懂,索性就看不下去了!反正想着我也不杀人放火的,就不费那个心了!现在看来,还是懂点好,起码能在保护自己和别人的时候,掷地有声一点!”张香胸无点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