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帽子扣地老大,顾奎怒目:“你有何凭据说我不忠君爱国?”
“看您家事上没有个是非曲直,哪怕旁人那么劝您,您都不明白,真怕您自以为在忠君爱国,实际上干的事是害国。如秦侯爷所言,从顾小侯爷回顾府开始,一段一段细说,顾家郎君犯了什么错?大将军熟读兵法,未必有时间看孔孟之言,小子愿意与一起探讨孔圣人之意。若是小子无法回答,想来家祖也是愿意回答的。毕竟以圣人之言治天下。道理不辩不明,顾大将军以为如何?”谢七郎对着顾奎说道。
曹暨看着一口一个圣人之言的谢七郎,前世这个时候顾云清在家养伤,他出席春日宴,也跟这一位有攀谈过几句,当时自己年纪尚轻不懂欣赏其才华,也就混成一个点头之交。今日给他一个机会,就如此大放异彩,让他生出结交之心。曹暨带着浅笑与谢家七郎点头,谢七郎颔首回他。
谢家七郎淡笑问顾奎:“大将军知道我为何今日非要来多嘴多舌?”
对啊!大家伙儿早就怀疑了,他这个谢家的最出色的孙子出来蹚这个浑水做什么?人家曹暨,大家都知道,那是和顾云清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小兄弟。从来没听说谢家跟秦家有什么深厚的关系。
谢家七郎深吸一口气对着顾奎道:“去岁,我与同窗挚友同游徐州,见到贵府两位公子鞭打街边老翁,上前劝阻。您可知后来如何了?”
谢家七郎撸袖管露出了洁白的手臂,手臂上一条三寸长的粉色疤痕十分醒目:“这就是被贵府公子鞭挞的伤痕。我还想要理论,贵府公子问我:‘知道我们是谁吗?有种到征南大将军府来找我!’我被同窗拉住,看着那个老翁口吐鲜血而亡。同窗与我说,‘强龙莫压地头蛇’。您顾大将军在徐州乃是一手遮天,贵府的两位郎君,横行乡里,您不知道吗?不,您是知道的。两位打死徐州太守之子,还是您上门去了断的。”
听到这里谢相才知道自家孩子受了什么委屈,老爷子往地上一跪:“陛下,顾大将军纵子行凶,任由庶子,在春日宴上刺杀嫡兄,请陛下彻查!”
原本就跳蹦着弹劾顾奎的御史看见谢相也出来跪下,也出来跟着跪下:“陛下,臣再次弹劾征南大将军顾奎,宠妾灭妻,宠庶虐嫡,纵子行凶……”
云清祖孙三人没想到自己起了个头,自有后来人续上来。尤其是有了谢七郎这个强有力的帮手。
刘正基被下面那几个不长眼的朝臣给闹地太阳穴边上的青筋波波跳,烦躁地想要杀人。已经是骑虎难下说:“此事交由大理寺查证!依律法严办!”
顾奎听见这话,仰头看向刘正基,刘正基看着顾奎阴郁的眼神,许是他多心了,那眼神里还有怨怼。
刘正基心里不舒服,这个事情不是他不想帮他,他那两个儿子不争气。再说了,他的富贵前程都是他给的,他有什么可以怨恨的?
这么一想刘正基甩手:“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秦侯也不必着急了,索性等大理寺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再说你们两家的事?如何?今日乃是春日宴,还是过节要紧。”
老侯爷再次跪下:“老臣叩谢皇恩!”
秦萱和云清跟着一起站起来,谢家七郎也弯腰谢过皇恩。唯独顾奎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刘正基哼笑一声:“顾将军怎么不起啊?”
顾奎这才叩头,站起来,心头沉重,这件事情的起因完全是上头的皇帝造成的。是他让自己棒杀顾云清,才会一步一步把事情弄到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顾云清没有死,两个儿子却废了手。原本御史弹劾就是不痛不痒的事,如今皇帝居然将事情交给大理寺查审了。这些年在外,两个孩子多放纵,做事出格些本也没什么,如今却成了把柄!
顾奎胸口起伏,那厢顾云清刚刚退后两步站在曹暨边上轻声问他:“怎么样?出了这么多血,头晕不晕?”
曹暨侧头在她耳边说:“还好,等下你与郭内监聊上两句,亲近亲近?”
顾云清看向皇帝边上的那个贴身太监,见那太监也看向她,她忙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脸上挂满感激之情。弄得那个内监很是莫名。她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顾云清这才对曹暨说:“阿暨,你越来越坏了!”
顾奎弯腰:“陛下,今日家母恐怕心头烦闷,容臣回去侍奉母亲。”
刘正基点头,应了一声:“准了!”
蹴鞠这事情算是黄了,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个场上看了,众人也纷纷起身,要往等下晚宴的殿内而去。
顾云清反过去扯了一下郭内监的袖子,郭内监一个激灵,他一个内监,凭着敏锐才能在刘正基这样的人身边得到信任,察言观色乃是他最擅长的。他与顾云清素来没有交情,她这般脸色是做什么?忙过来弯腰:“顾小郎君找奴何事?”
顾云清笑着说:“多谢内官大人相助!”那话声音极低,又看上去极真诚。
郭内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事,不过一时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她要这么谢?顾云清谢过之后,转身离开。
郭内官看着莫名其妙谢他的顾云清,一下子糊涂了,等看到愣在那里的顾奎,心头才暗叫一声:“坏了!”
顾奎看见顾云清去对着郭内官说话,不知是说了什么?转过头看见顾云清越过他,对着他回头一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