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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庞涓攻固阳 卫鞅使计促成魏秦和谈29（第1页）

（魏·上郡·固阳城）

固阳城隶属魏国上郡，位于上郡与西河郡交界之处，处黄河以西，河西繁庞城西北，离秦边境较近。

固阳城因其城门坚固故名固阳。魏上郡防范赵，西河郡防范秦。由于西河郡守军兵力多于上郡守军，故固阳城除城门外并不坚固，且城内民户皆为魏人，这也是卫鞅选择固阳的原因。

庞涓听说卫鞅在固阳五日便破城，于是亲率大军五万直接包围了固阳城，分兵其余几城让所属部下攻伐。桂陵兵败，庞涓急需用胜利再次证明自己，若能逐一收复所失之地，甚至擒获秦国大良造卫鞅，就能重任魏国上将军。

听龙贾老将军言，秦国新军战力及武器似在魏军之上，这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秦国仅变法六年左右，就有如此军功，固阳城里秦军统帅卫鞅到底是何方神圣？庞涓下令攻城…

秦国主动向魏约以会盟，秦公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若没赶在庞涓攻下固阳之前达成停战协定，一旦固阳城破，卫鞅被擒…庞涓收拢十万大军也可越过秦魏边境，兵指栎阳！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秦公一边遣使与魏约盟，一边调遣大军于秦魏边境以防庞涓来犯。

（魏·大梁城·公子昂府）

公子昂时任魏国将军，襄陵之战时与魏错最终在韩军的帮助下抵挡住了田忌、孙膑的进攻。如今襄陵罢战，庞涓率兵收复河西，自己回到大梁府邸，回到魏侯身边正可好好休息一番。然大梁的大小官吏早已恭候在魏侯宠弟府前，一时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公子昂为避嫌以休养为由一律不见。这日黄昏与妻妾、子女用过夜餐后，公子昂内心似有不宁，于是独自于书房焚香抚琴。大约两刻后，家老来报：故交车桓求见公子。

公子昂心想：听说卫鞅在秦训练的新军很是了得，趁我西河空虚，强占数城，此时来见，怕是与西河战事有关…思忖片刻，公子昂道“传，在书房密见。”。

不一会儿，家老带车桓来到书房，“车桓拜见将军！”。见车桓虽衣着光鲜，但神情疲惫，公子昂道“先生是从战地而来？先用些粥茶吧。”，“将军明鉴！在下从固阳城而来。”车桓也不推辞，急忙用完粥茶，一边道“秦大良造卫鞅有书信呈将军。”一边从怀里小心拿出信函（帛书）递与公子昂。

“卫鞅恭请将军安好！见字如面，鞅离开大魏不觉十载也，昔日公叔丞相府上与君对弈、抚琴，谈古论今…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可造化弄人，如今各为其主，甚至兵锋相向，实非鞅之所愿。鞅在秦正式变法四年，虽略有小成，然秦积贫积弱，积重难返，个中艰辛不足与道。秦公年轻，好大喜功，趁大魏无法西顾命鞅收复河西。鞅明知秦之国力远在大魏之下，却只能勉为其难，以遵君命。如今魏之大军兵临城下，鞅几无还手之力，只能坐以待毙。鞅已报秦公让其归还所占之元、少、繁、安四城及韩之上枳、山氏二城，以求固阳解围，两国兵罢。三年来，大魏四处征战，虽战功彪炳，然损耗亦多。齐国与魏罢兵实为希望秦魏相互消耗，使齐独大，将军不可不察；另秦公其人血气方刚、心急性烈，若所逼太甚，恐有鱼死网破之举。今为两国计，未若盟以为约。若将军能从中斡旋说服魏侯，秦将感激不尽！故人秦大良造卫鞅于秦公十年冬月二十二日”。

公子昂阅毕，笑言道“卫鞅大篆，清秀俊美，字如其人，文亦如其人…可本公子听说卫鞅新军魏武卒尚不能敌，何故和谈于魏？”，“回将军，秦国新军比变法前略强，然只可自比，岂能与魏武卒相提并论？因魏主力当时不在河西，故秦攻城顺遂。历来传闻大多言过其实，不足以信。”车桓道“车桓来时匆忙，备了两件薄礼以献将军，请将军勿怪。”。

公子昂心想，如此说来，秦国不过是借机偷袭，现在秦公骑虎难下，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斤两；卫鞅所言也不无道理：三年来，魏之中原大战亦消耗不少，若不是韩出奇兵，自己不定也与庞涓一般被那孙膑擒获。

想到此，公子昂道“礼就不必了，秦约以为盟，于魏亦有利，昂自当斡旋。不过秦占领韩国三城为何只还两城？”，“禀将军，大良造知将军定问此事，让子桓如此回复：‘鞅率秦军伐魏韩，无尺寸之功还损兵折将，能留一安陵小城以慰秦公，卫鞅或可在秦立足。若将军从中协调，将军之恩，卫鞅没齿难忘。’。”。

“兹事体大，魏亦不能背魏韩之约，昂不敢以私害公。”，“将军谬也。想那韩国仅出兵于襄陵，并未实战。不敢与秦对决，却靠大魏狐假虎威，不损一兵一卒便收回城池，不仅欺秦更是欺魏。申不害善诡计谋国，背靠魏之大树，坐享其成。此先河一开，申不害定将得寸进尺，贻害无穷。劝将军切莫为韩国利用，为他人做嫁衣裳。若还三城，对韩则过犹不及，对秦刻薄寡恩；若还二城，魏对韩仁至义尽，对秦宽厚仁慈，个中利害请将军权衡明断。”。

公子昂道“此乃卫鞅所言？”，“禀将军，此乃大良造所言。”，公子昂点头道“告诉你家大良造，昂将尽力说服兄长，促成秦魏和谈，以使两国约以为好。”，“谢将军！”…

待车桓离去，家老呈上“薄礼”：一件通体雪白及膝的狐腋裘皮大衣。公子昂大惊“此上等裘衣，价值连城，连魏侯都未必有，岂为薄礼？…那另一件是什？”，“在后院，一匹西域宝马，名曰：疾风玉龙驹。”家老答道。

（魏·固阳城）

在庞涓包围固阳之前，卫鞅已遣大部分秦军押送固阳财物、青壮、降兵回秦，只留三千秦军守城。

然后城里城外全力布置一番：将城外的井全部填塞，让魏军无法打水；城外三十里的墙桓、屋子、树木、柴草一并拆除、砍伐，一切可用于攻城的东西都运进城内，不能运进城的，就地烧毁；在离城门五步远的地方挖掘大壕沟，在壕沟上架设栈板，栈板上设置悬梁，装置机关。

在城内，加固城门及四周城墙；凡是城外箭能射到的柴草堆、房屋都涂抹上泥；每户人家最老及最幼之人押入城内大牢看管，其余皆编入伍以运送物资及修工事；城中造高楼，可临视全城，亦可知魏军攻城动向；楼下四往有路，保持东西南北信息畅通；四边守城将领均为立功新任的千夫长，城上五十步四十人，城下守楼一步一人。

粮食、水、药草、生活物资等均定时定量统一配给…卫鞅站在高楼，见红衣魏军方阵不计其数，已整齐排列于城下四周。

所谓“围师必阙”，庞涓并不想遵守。四面包围，不惧守城之人哀兵必胜，看来他攻克城池志在必得！三千对五万，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是庞涓掌兵！能支撑半旬已是极限，但要等到罢兵的消息，恐怕还得多挺几日。…

当庞涓气势汹汹率军来到固阳城下，见秦军已坚壁清野，做好守城准备，城外方圆三十里井口被堵，自己就不能填那护城河断城中之水；也不宜开挖护城河，目前枯水期水量不够，不足以淹城…看来那卫鞅还算知兵。只是几天攻城下来，感觉秦国新军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强悍。

秦新法以军功授爵，但守城秦军却不立功心切，反倒是不慌不忙，摆弄淫巧器械，如同以逸待劳，等待援军…如此，城内的秦军应该很少，比斥候探得的还要少，那卫鞅是笃定有援军，所以他在等，在拖！庞涓挥下令旗，“十日之内必要破城！”…

（秦·彤地）

彤属于秦，位于渭水以南，地处秦魏边境，离河西战事之地较远，秦已约魏在此盟约。秦公本想找一离固阳城近之地，以便双方最快传达盟约的罢兵命令。

但卫鞅坚持在彤地会盟，卫鞅口信中道“彤地，冬暖夏凉，地势平缓，南有缓山谷地；物资丰沛、商贾兴盛，宜宴请、围猎，实属会谈盟约之佳选。此地远离战区，靠近秦魏之境，不使双方国君涉险，亦显我大秦从容盟约，而非城下之盟。

君上不必担心固阳城破，就算城破鞅亦有把握不会被擒。另庞涓即便立功心切，有心伐秦，然魏已无力再征兵以援庞涓，魏侯不愿消耗国力，让齐独大。”。

魏侯果应允双方罢兵，秦归还河西三城及安邑、固阳，并韩国上枳、山氏城。秦在彤地大事铺张：设神坛、铺地毯、杀三牲、奉牛耳；双方国君沐浴、斋戒数日以周礼盟誓、焚书敬天，掩土埋约，以示为好，永不背约。

礼成之后，即发君命于各征战城池将领：罢兵言和。约毕，秦公宴请魏侯及魏之高官三天三夜，又于山林河谷之地与魏侯猎捕梅花鹿、火狐等稀有珍禽…

日日美酒佳肴，夜夜美姬歌舞，更兼午夜露营烧烤、猎奇猎艳，好不快活！三年来，魏侯未曾有过如此舒心畅快之时。半旬后，魏侯与秦公依依惜别，离开秦地东还大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