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走上来,一把夺过coco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走了出去。
“去!把黑子和蝴蝶喊来,我要他们兴奋!”coco好像喝醉了,自虐一般揉弄着脸、四肢和小腹,他的身体完全张开来,双臂无力地垂在一侧。兴奋时,coco紧紧地缩着身体,十指像要把内脏掏出来,额头上沾满了汗星,嘴巴半开着,目光迷离,眼珠子半天不动一下,脸孔苍白得像死人一般。
“沙沙,快来啊,沙沙——”coco一不小心摔在地上,他挣扎着,双臂好像死鸟烧得只剩下骨架的羽翼。“西子,西子——”他这么喊着,吴三更几步抢上前,只一下coco便被提空了身子,扑的一声扔在沙发里。
“别管他,过一阵他就好了。”西子走过来,吴三更神情沮丧,脸上的笑容像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生冷冷地飘浮着,就像在镜子中看到的那样。今天的遭遇令他后悔,其实他早该明白,挽救是不可能的,他和周围的每个人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你无时不想摆脱,可每次摆脱都不可避免地深陷其中。他们好像一个个牵线木偶,一招一式都有人在观察、在监视,你没什么隐私,它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你的肉体,更是你的灵魂!也许coco说的是对的,既然记忆是痛苦的,那就忘掉它吧,你不是说“兴奋一下”吗?那就让我们兴奋吧!
不久,黑子和蝴蝶进来了。黑子就是刚才那个男侍,他换了一身黑白条纹的睡衣,看来是被沙沙从被窝里拽出来的。“蝴蝶”看起来像个学生,个头不高,一头长发,她进来时还有点羞答答的,经沙沙一阵说笑,她的姿势比谁都大胆,三两下脱了衣服,趴在coco的小腹上吸吮起来。coco放纵地一下下抬着屁股,兴奋地叫唤着,双手不停地摩挲着她的头发,有时直接将她的头夹在了腿间。沙沙则在后面搂紧了蝴蝶,嘴里发出那种神经质般的喊叫,不时将蝴蝶的屁股拍得啪啪响。黑子却从昏暗中走出来,他的睡衣半敞着,在吴三更看到他的时候,西子已和黑子搂在了一起。吴三更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的景象变得虚幻起来,他宁愿相信他在做梦……这样的时间过了很久(或许是他的感觉),直到一团香肉抱紧了他。她是沙沙。
吴三更笨拙地把她搂在怀里,转身的时候,沙沙跌倒了,他也顺势躺下来。“你也来一针,”沙沙的手撕扯着他的背,“来一针嘛,快呀——”沙沙微闭着眼,由于某种无法言传的兴奋疯狂扭动着下身,她的乳房颤抖并尖尖隆起,逼着吴三更的脸。“来嘛,来了就舒服了——”然后是忘我般的呻吟。吴三更感到背上好像被掐出了血,他用力挣开沙沙的胳膊,坐起身,看到蝴蝶移近壁灯,从一个黑包里拿出一支水晶色的针管。灯光下,蝴蝶半张着嘴巴,表情是那样的痴迷,她小心拨掉塑料罩,然后将针头插入一个蓝色小瓶,即刻的满足让她绷紧了身体,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掩了她的半边身子。吸入了规定的量,蝴蝶屈起身体,将针头插在左臂上,她的双腿微微颤抖着。也许是针头插入太深,拨出时,流出了一缕细细的血,蝴蝶掏出一张面巾纸,小心擦拭干净,然后又拿了一张,抹去嘴边流出的口水。不一会,蝴蝶微闭着双眼躺下来,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突然,地下的沙沙喊了起来,吴三更俯下身,把她抱在怀里。“我是不是很难看?”沙沙睁了一下眼,然后又闭上。吴三更看到沙沙的额头全是汗,周围又没有纸,他就用手背替她擦拭。沙沙睁开眼,朝他笑了笑:“你吻我……”接着,她搂住他的脖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吴三更低下头,闻到她嘴里浓烈的酒精味。“抱着我……”沙沙呻吟着,“我冷,抱紧我,我冷……”吴三更抱得紧了,就像抱着的是自己。沙沙的嘴唇湿而发冷,他感到它蠕动了几下,然后断电一般停住了。四周一片昏暗,发泄似乎停止了,茶几上,杯内的红酒反射着稀薄的灯影。过了一会,沙沙醒来了,那是一种干渴的目光,吴三更一边吻她一边温柔地抚摸她的小腹,她的手伸到他的那儿,他听到自己渴求的声音,沙沙的腿间全是汗液,她轻轻坐到他的腿上,他正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那儿打架呢。后来,沙沙拿来了针管。
“就一点。”沙沙说,她的高潮过去了,而吴三更的身体仿佛被蚁虫蛀空。沙沙用了酒精棉球,她说量很少,不会上瘾的。在针头拔出手臂的一瞬间,吴三更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击直达心脏,眼前被一团雾气笼罩着,连沙沙的脸都看不清了。无论他怎样用力,吸入的空气也只是一点点,而且是从嘴里吸入的,他感到胸口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空气在那儿一进一出,接着,冲击抵达了心脏,血液沸腾了,在管壁间横冲直撞,心瓣一阵阵地绞痛。不久,他的腰部渐渐没了知觉,身体已被分解为无数颗虚空的微尘,悬浮于空中。吴三更闭上眼睛,世界仿佛一个疾速旋转的漩涡,意识和时间停止了,他被深深地吸入,起初他还在挣扎,后来放弃了,不久,一股燥热传到了他的胸腔、喉咙、心脏和性器,舌头也因充血而发硬,他舒展开身体,呼呼喘着粗气,唾液不断地从嘴角往外溢出。每当他用舌头舔时,就感到胃里一阵阵的恶心。
吴三更拼命张开嘴,举起沉甸甸的手臂碰了碰沙沙的肩膀,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给我一支烟。”沙沙点了根烟,塞进他润湿的嘴唇,扭头对coco说:“你来看看,他眼睛直翻白,不会出事吧。”
“死不了。”coco翻开吴三更的眼皮,“不过,得休息一会,你怎么搞的?把他弄成这样?”
“我想叫他兴奋一下嘛——”沙沙反驳道。
“兴奋一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腿一劈开,整个酒吧都能装下。”coco说着,一把掐住沙沙的乳头,沙沙惊叫一声,身子缩到沙发上。
“现在,几点了?”蝴蝶脸色苍白地站起来,自言自语着。沙沙倒了一杯红酒,喝了一口,止不住咳嗽起来。黑子点了一根烟,房间里烟雾缭绕的。“给他一杯饮料吧。”coco说,回到床上,继续躺着,他说身体不舒服,想睡一会,问“有人陪我吗?”。沙沙想说什么,突然又咳嗽了,脸憋得通红,只能用手势来表达。“跟我回去睡吧。”coco说,望着天花板。“我要工作了。”黑子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吻了吻西子,面无表情地出去了。吴三更挣扎着坐起来,西子劝他再躺一会,他摆了摆手。沙沙拿了一杯罐装饮料,西子啪地撕开,吴三更一口气喝了一半,胃里稍稍舒服了些。
“吓死我了,刚才还以为你死定了呢。”沙沙说。
“现在几点了?”蝴蝶又问了一遍。
“你有病啊,老问几点干嘛?除了我们,今晚没人陪你。”沙沙说。
“你怎么知道今晚没人陪我?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那你去找黑子吧,他闲着。”沙沙又倒了一杯酒,“你不是有个小情人叫‘edisen’么,你去……”
吴三更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痉挛,趴在床边呕吐起来。西子急忙跑过去,把报纸铺在地上,拿毛巾给他擦嘴,一边摩挲他的背。吐出的污物里夹杂着一团粘糊糊的东西,一股刺鼻的腥味在屋内弥漫开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抽搐袭来,吴三更痛苦地弓着背,两只手拚命撕扯身下的床单,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不间断的呕吐中他的头脑一片空白,生命似乎被它撕裂得只剩下一根游丝。
“哎呀,”蝴蝶捂着鼻子叫起来,“我还要吃宵夜呢……”
西子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沙沙,都怪你,你给他注射了多少?”
“最多10毫升。”
“尼克醒了。”
西子看时,尼克已经走到床边。“刚才跟我打架的是不是这小子?”
“他是我男朋友。”西子冷静地说。
“怎么,是你男朋友就了不起吗?”说着,尼克一把推开西子,一拳打在吴三更的后脑勺上。沙沙冲上去拉他,尼克一甩手,沙沙差点跪在地上。吴三更已经下了床,看到西子正和尼克缠在一起,他大喝一声,握紧拳头,两眼死瞪着尼克。吴三更在学校里练了一年的“截拳道”,虽然目前体力虚弱,但他觉得击倒尼克不成问题。尼克也瞪着他,慢慢地靠上来,三更退了半步,肩部做了一个放松的动作,尼克更近了,三更突然一个左直拳,尼克闪过一边,张开两臂扑上来。三更稍一退让,跟着打了两记直拳,第二下打得很重,三更听到空气里啪地一声脆响,可尼克并没有停住,他狂叫一声,两手胡乱朝前抓着。三更气得直咬牙,正好有机会教训他,三更不再顾及情面,冲上去一番复合勾拳,尼克的右眼出血了,三更的手被他抓了几道血痕,他换了一个姿势,右手一扬,这是假动作,跟着飞起右腿,一个侧揣,尼克嗳哟一声,倒在地上。尼克勉强爬起来,三更冲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脸上,这一下,尼克疯了,他抄起门后一个拖把,照三更的头部劈来。情急之下,三更只好用两臂抵挡,然后抓住拖把,两只脚同时飞起,狠狠蹬在尼克的肚子上。
“别打了!出了人命谁负责?”coco喊道。
尼克躺在地上,粗喘着说:“你……滚开!有种……今晚谁……谁也……别走!”
“尼克,你不服?不服你拿拖把干什么?”coco做了个手势,示意西子带吴三更赶快离开。
“怎么,打不过人家还想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