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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桃本以为看房子这种事应该挺麻烦的,一家家比对过来,估计得费不少时候。
没想到沈时恩带她去的第一家就很好。
那是一间在茶壶巷的一进的小宅子。茶壶巷正如其名,巷口临街,外面看着道路不宽,但沿着箱子走上半晌之后,就豁然开朗,里头房舍林立,很是宽敞。
中人已经候在外头了,见了他们就上前问好,然后拿了钥匙开给他们瞧。
一进的小院子,也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进了门就是不大天井,天井里有一口水井和一小片菜地,而后正对着的是主屋,左右各一间厢房。
沈时恩已经来看过了,所以不用中人介绍,他就引着姜桃开始看房。
姜桃先去了主屋,主屋正中间是待客间,正中间放着一张方桌,待客间左侧是一小间书房,里头搁着一条条案和一个博古架,右侧则是临窗的条炕,条炕对过是床榻。主屋后头还有一间后罩房,里头不大,搁着一张床,一张方桌,就也放不下其他家具了。厢房比主屋小一些,但也被屏风隔成左右两间,一间小书房,一间卧房。
这宅子位置好,算是城里闹中取静的地方,而且布局合理,采光也不错,几间屋子除了后罩房外都有阳光。更有成套的家具,虽然数量少了些,也旧了些,做工和用料也普通,但起码不用急着再添置什么,倒是省了一笔不菲的开销。
姜桃一圈逛下来就觉得满意的很,压低了声音问沈时恩“这宅子不便宜吧?”
沈时恩却没说银钱的事,只问她喜不喜欢。
姜桃自然说喜欢的,但还是对价钱有些犹豫。这样的宅子买下来估计得伤筋动骨,倒不若先租赁着。还不等她和中人问价,那中人就笑道“这位公子和夫人都好眼光,这宅子前头住着的那位可是考中了举人的,一家子都跟着发达,也就换了更好的宅子。所以这宅子是只卖不租的,如今不过放出来八九日,就已经不少人都来看过了。”
姜桃挑了挑眉,奇怪道“这宅子处处都挑不出错处来,又是读书人中举的吉宅,怎么能八九日才没卖出?”
这年头的读书人不知凡几,能中举的却凤毛麟角。照理说真是那样的吉宅,应该刚放出风声去,就有人上赶着来买了。哪里还轮的远在城外的他们来看?
姜桃想了想,又接着道“八九日前不就是正月初一初二?那会儿家家户户都忙着过节,好好地怎么会这时候卖宅子?”姜桃越说越狐疑,秀气的眉头也蹙了起来,“您也莫要诓我们是乡下人,实话实说吧。”
“这,这……”中人没想到她立刻就能反问过来,尴尬地笑道“想来是主家要的价钱高吧,一分不能让的,要一百两呢!”
一百两确实很多,但这多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但对商贾或是家有余庆的人家,那也不是什么大钱。尤其是越富有的人家越会让子孙多读书,真要是能沾上科举运的吉宅,莫说一百两,就是二百两都有人抢着来买。
姜桃抄着手冷笑,“您若是不老实,那今天这笔买卖怕是做不成了。”
中人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本以为对方看着穿的寒酸,不像这城里人,肯定他说什么是什么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这般懂行,一下子就听出他话里的不老实来了。
“我来替他说吧。”沈时恩道,“这家的上一任主人确实中了举不假,却是花甲之年才中举。而且中举之后就因为心情太过激荡,当即就中风了,就倒在天井里。当时附近很多人都来瞧这新晋举人的风采,恰好就把他中风倒地的景象都看到了。”
姜桃了然地点了点头,问他后来呢?
沈时恩便接着道“后来这家人趁着年前把老举人送到乡下老家静养,没想到那举人连年都没熬过,大年三十就在老家病逝了。这家子为了供养他几十年读书,早就耗尽家财,连副像样的棺木都置办不起,更别说治丧了。于是这才急着在年头上出售这宅子。”
一旁的中人直接呆住了。那老举人中举就中风的事情不是秘密,街坊四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但是老举人在乡下没了的事可是秘密,这家人怕这消息传出去宅子卖不出价,还特地都没回城里来,只委托了他这同乡卖宅子,还叮嘱他千万不要对外透露。
老举人的乡下离这可有半天的路。眼前这青年前一日才来看的房,怎么可能这样快就得知消息?难道是生了翅膀飞去乡下的不成?
“原来是这般。”姜桃恍然地点点头。
中举固然是大吉,但是考了几十年、人都快入土了才考中,这份吉利便要大打折扣了。更别说中举当天那举人就立刻倒下了,还被街坊邻里都看在了眼里,更是连年都没有熬过……
“这哪里是吉宅,分明是凶宅啊。”姜桃不满地摇着头,拉着沈时恩往外走,“这中人不老实,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沈时恩配合地和跟上她的脚步,两人还没走出正屋,那中人就急急地跟在后头道“夫人这话说的实在冤枉,那老举人虚岁都快七十了,那也是寿终正寝而去。加上人也不是在这里没的,如何能算得上是凶宅呢?!”
姜桃脚步顿了顿,道“就算不是凶宅,那肯定也不是你说的吉宅。不瞒你说,我家兄弟也是读书人,这宅子意头这般不好,价钱还那般高,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