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酥面上一冷,脱口而出:“关他什么事。”
百福一愣,小心翼翼地看厉寒酥脸色:“你和司主……”这都特意出宫去见面了,怎么还闹别扭呢?厉寒酥自然不会多说,转移话题:“好了,今日之事本宫记在心里,往后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歇吧。”
百福眨眨眼,只得听话地退下。厉寒酥抹黑悄悄回到寝宫,一进门就见到满脸警惕的清辉在门口杵着。“娘娘,您可回来了,”清辉松口气,“奴婢要担心死了。”
厉寒酥微微一笑:“辛苦你了,退下去好好休息吧。”
清辉敏锐地察觉到她表情不对,迟疑地问:“娘娘您怎么了?没见到宋司主吗?”
厉寒酥摇头:“无事,只是有些累了,今夜不用你守夜,你先下去吧。”
“……是。”
房门被轻轻关上,厉寒酥脱力一般瘫坐下来,死死咬住嘴唇。她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宋桂的模样,无声的拒绝刺痛了她的心。哪怕是前世,她还从未如此卑微,如此丢脸过。明明他们已有了默契,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见到对方。明明他为她做了不知多少事,桩桩件件乐此不疲。明明,他心里也是有她的。大年夜后,厉寒酥以为他们已经心照不宣,只差最后一层纱未捅破,就能让关系明朗。可谁知,宋桂竟然退缩了!胆小鬼!厉寒酥在心里暗骂,眼泪却不自觉滑落下来。前世的她受尽冤屈而亡,得知真相时更多的是愤怒而非心痛。可如今,她也尝到心痛欲裂的滋味了。厉寒酥揪紧胸口的衣襟,向来高傲的头也慢慢垂了下来,细微的呜咽溢出朱唇,湮没在一片漆黑中。……又过两日,便是凉郡王率军护送伽达回枭族的日子,湛南王也在队伍中。一次两位王爷出京远行,算得上是大事。可晟帝刚经历刺客暗杀,阴影还未散去,在朝臣的劝说中客套两句便装作无奈地答应,派出宗族亲王代为送行。凉郡王对这些仪式浑不在意。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湛南王摆出主事人的架子和亲王说话,偷偷打了个哈欠。他看向自己的一边,是个同样一身铠甲,身姿挺拔的副将。“哎,你干嘛一定要跟着去?”
凉郡王用手肘捅捅对方,“难道宋司主不相信本王,担心咱们的计划失败?”
乔装打扮的宋桂淡淡看他一眼,复转向前方:“此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我跟着去以防生变故。”
凉郡王悄悄撇嘴:“你也不怕晟帝突然找你。”
“我已经都安排好,不会有问题。”
“我自然相信你的能耐,不过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着凉了?”
“……”已经连着两夜没合眼的宋桂沉默片刻,敷衍一声,“可能吧。”
“凉郡王!”
看热闹的百姓挤在两旁,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凉郡王熟悉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却见是厉惊堂正拨开人群挤过来,身后两个小厮手里夹着巨大的木箱,脸涨得通红。“厉惊堂?”
凉郡王示意士兵将他放进来,指着他笑,“你这是怎么了?刚从榻上爬起来的?”
厉惊堂头发散乱,眼圈乌青,倒更像是几宿没睡似的。“再贫嘴,我这份厚礼还要不要了?”
厉惊堂拍拍木箱,哼了一声。“要,要,当然要。”
凉郡王赶紧服软,“可是给我带什么行兵打仗的宝贝来了?”
厉惊堂嘿嘿笑了声:“自然是宝贝,看!我最新改良过的‘千里眼’,还有手弩,我足足做了二十个,够你们几个主将使了,麻烦你顺带也给我父亲带几个去。”
凉郡王知道这些玩意儿制作过程的复杂,不由惊讶于厉惊堂的用心。他细细看过木箱中摆放地整整齐齐的东西,认真地谢过厉惊堂,反叫他有些无所适从了。“谢什么,你们去边城,也算是帮我厉家军的忙,我做这点小事应该的。”
厉惊堂挠着脑袋道。他不清楚具体情况,可厉鸣升和厉鸣山书信来往时从未避开他,因此也知道凉郡王此行还有其他目的,总归是帮他们厉家的,倒无需担心。凉郡王嘱咐手下将东西仔细收下,转身正要和厉惊堂再说几句,却正好瞥见他腰间的香囊。青色作底,绣着如意的样式,绣工略显粗糙,和厉惊堂世家公子的身份实在不相称。凉郡王一怔,下意识向后侧的宋桂看去。宋桂正跨坐在马上,腰间也系着个青色的香囊,因骑马的动作歪到一边,倒是看不清上面的绣样。可凉郡王记得,上面应该是丛针迹粗劣的竹子。他还特意为此笑了宋桂一番,被他冷着脸打发了。这两个香囊的样子,怎么这么相似?就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似的!凉郡王的眼神在宋桂和厉惊堂之间转了几个来回,表情不禁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