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去,脖子僵硬,看着莫里,机械的眨眼。
“睡觉睡觉,我累了一天一夜。”莫里走进房间,倒在我的床上,盖上被子,不一会就鼾声如雷。
我站在微波炉前,说不出什么感觉,如果你有一天某人跟你说你养的猪爱上了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当笑话听过就好了,我取出血袋,不知道明天报纸会不会注销医院血袋莫名失窃案的头条新闻。
晚上的风这样舒适,星光明朗,多年养成的生物钟死灰复燃,一点睡意也没有,有多久没在月光下任意的跳跃行走了?人类的科技发展的太快,导弹监视器虎视眈眈,自己住在火柴盒一般的壳子里,也强迫所有的物种都照着他们的模式生活,我想起初来中国时在动物园偶遇的一只虎精,他安居笼中对我无奈的苦笑,说这个笼子是天下间唯一安乐所在,那络绎不绝的人类孩童来参观,饲养员来喂食,他的意识都在沉睡,只有晚间,万籁俱寂,他会出来动物园里走走,看看那寥落的绿意,和在隔壁没多远住着的鹰王,那忘记了应该在天空翱翔的上一任鹰王聊聊天。几百年前笑傲九天的鹰王和刚刚修炼没多久的虎精,在这人类提供的避难所安居,也是,木头的顶棚,坚固的笼子,即使躲不开天劫受伤,也有饲养员照料。
从人类工业革命开始,整个乌烟瘴气的欧洲,多少非人族类适应不了环境污染,奔向东方,然后现在诺大一个中国,同样步上几百年前西方走过的老路,或者,该和瑞一同回去欧洲了,伦敦几百年的烟雾也该散了吧。
早上,瑞的手术大概完成了,他顶着晨曦一脸疲惫的回来,打开门,见到我,似乎颇为诧异,“你没去上班?”
我对那上班两字莫名的厌倦,看着瑞这样兢兢业业,十分不解,但也没解释什么,只是简单的说:“我在等你。”
瑞点点头,伸手按住我的头顶,人类有个词叫醍醐灌顶,形容的就是我此刻的状态,感觉能力又回来了,我松口气,看着莫里起来对瑞打声招呼,然后好像汇报什么的样子:“我一直跟着穹,那个人类没动手,在门外遇到他,他给了我一包血叫我带给穹。”莫里叙述了一下我昨天上午的遭遇,靠,原来他一直隐身跟着我。
“这事十分可疑,”瑞深思了一会儿,问莫里,“你确定他没发现你?”
莫里摇头:“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上次跟他在室内斗我隐藏了三分实力。”他的表情十分凝重,“似乎有股势力在暗处,你跟穹小心点。”
听了半天,我才发现自己担任了鱼饵的角色,郁闷的看看瑞,他正严厉的瞪着我:“离那个人类远一点。”
莫里忽然笑起来,嘲弄的看着瑞,说了句我以前听到过的话:“报应来了。”
那时候莫里和风无痕坠入爱河时做了不少蠢事,所有风大美女的爱慕者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收拾的干干净净,瑞在一边看着曾不屑的说莫里小家子气,莫里当时就火大的说,总有一天你的报应会来的。
现在他这么说,幸灾乐祸的样子,瑞居然也没反驳,我看看他俩和时钟,犹豫了下,还是出门上班去。
9.魅惑之音
同事小姜说,N城有个硬性规定,有些代理是没有直接向船公司预订舱位的资格的,而我所在的公司不巧是其中之一,所以跟大多数同病相怜的二级代理一样,我们必须到那些有直接订舱权的一级代理那里订舱拿箱单。
WY代理正是N城为数极少的几家一代之一,来了几次,漂亮的女操作已跟我混熟,见到我笑眯眯的打声招呼,说她的三联单(报关需要的数据之一)还没打印完成,请我稍等一会儿。
点个头,走出门外,这家的工作大厅安置得太紧凑,不到一百平方的空间里上百个人类跟一堆办公设备集中在一起,我站在他们中间浑身不舒服,不由的再次钦佩一下瑞,医院的空间也就那么大,到处是人,到处是血,他居然几十年处之泰然,想想都流出冷汗。
但这充满人气的地方,却微微透出一股清冽之气,仿佛深海中暗沉冰冷的呼吸,我站在门外看着这些忙碌的人类,想找到那股气息的方位,无奈食物的味道太过浓烈,我的嗅觉不如莫里,试了半天,依然功败垂成。
“小方,麻烦帮我复印一份预录入单。”冷不防的,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透过重重人声传真机信号声电话铃声传过来,我循声望去,那是一个白皮肤,头发一半染成黑色的女子。
人类的航海史上有无数的传说,长年待在海上寂寞的水手被
海洋深处传来的优美曲调吸引,那歌声唱着甜美的爱情,遥远的故乡和温暖的家人,引诱着水手靠近,远处的歌声若隐若现,水手就这样带着向往之心,步上死亡之路。
“海妖,你不在那礁石上歌唱,怎会来到陆地上定居?”我传音给那个把蓝色头发一半弄黑,藏起鱼尾的女子。
“阁下不也一样吗?”那女子对我苦笑,“欧洲陆地的世袭贵族却来到古老的东方。”她一边分心用传音术跟我交流,一边已流利熟练的交代下不少事给她周围的男人们做。看得出她周围的女性同事对她又妒又羡的目光,不明白何以这个职位跟他们相同貌不惊人的小女子居然可以令所有男同事惟命是从。
我看着她在这陆地上也如鱼得水(汗,本来就是鱼类,差点忘了);真是不辱没她海上魅惑者之称,但这鱼鳞未褪的显然忘了我的特长,居然把她的看家本领用到我身上,甜笑的吩咐我:“这位先生是**物流的吧,顺路帮我送份报关资料到JD报关行吧。”
我愕然看着她,说到魅惑人心,吸血一族可是丝毫不逊于海妖的,只是老父(他老人家仙逝N年了)从小教导要行的正,坐的端,所以偶一向不去用它罢了,今日不同,如果不用,会在陆地上平白让那鱼鳞未褪的虾蟹同僚小瞧了去。
“抱歉我不知道这JD报关行怎么走。”我说完扫视了一下闻声抬头的海妖同事,果然有不少人开口:“是啊,是啊,那地方偏僻不好找,我上次也找了很久呢。”“让小陈去吧,麻烦人家不太好。”
……。。
我微笑的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劝说海妖,那海妖涵养不差,传音过来:“失敬失敬,阁下功力不浅。”
看那女操作还在忙碌的打印三联单,我无聊的只得继续跟海妖聊天,原来她住的海域因为人类试验原子弹,整个深海区域都不能居住,想搬到其它偏僻的海域,却发现到处不是人类潜水艇基地,就是其它海族的定居之所,他们一族只好长年在海底流浪,她因为对人类好奇,和几个要好的姐妹一同搬来陆地暂居。
我想起电视屏幕上那些偶像歌手,有些隔着屏幕还是能感觉到海洋一般神秘惑人的气质,估计是她的同类了。
闲聊中,三联单已打印出来,女操作把他们和一大迭箱单放在一起交给我,我对她微笑道别,不小心忘记收起魅术,直到我走到电梯口,那女操作脸上还带着傻笑,背后隐隐约约传来海妖的窃笑声。
该送的单子送完,该取的也都取到,我回到公司,同事们看看钟,还不到中午吃饭时间,照样一窝蜂拥上来认领他们各自的单证。
我仍然习惯性的退后一步,看着他们在大堆单子中翻找,找到的对我感激的笑笑,心头有丝暖意,大概瑞这样热衷于工作,也只是为了这种被称之为成就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