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逞能,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
沈风翎,当真恨她至此么?
……
沈府内院。
观礼的宾客皆散了之后,沈风楼作为沈府长子,承担了送贵宾离开的职责。
陈绾妆褪了一身繁重的嫁衣,又将那些花冠金钗都卸下,命丫鬟重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待她走出内室,柳姨娘和沈风翎从下首座位上站起,只有沈太师高坐在上首。
“老爷。”
年轻的新妇有些娇羞,对着沈太师福身一礼,洗去铅华的面庞清丽动人。
她与已故陈氏原是嫡亲堂姐妹,这般细细看来,生得竟三分相像。
沈太师看得出神,听得不知是谁咳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夫人不必多礼,坐罢。”
她在拜堂之时,以妾礼拜见过已故陈氏的牌位。
现在轮到真正的侍妾,来拜见她这位新夫人了。
柳姨娘从丫鬟的托盘中接过茶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直着上身跪在她面前。
“妾身柳氏,给姐姐请安。”
不论年纪大小,妾室总是要尊称正房夫人,一声姐姐的。
柳姨娘脸皮厚,叫年纪与她女儿相差不远的陈绾妆姐姐,也不觉得难为情。
倒是陈绾妆听着不入耳,“柳姨娘年纪大我许多,日后就不必姐姐妹妹地客套了,还是唤我一声夫人即可。”
当着沈太师的面,柳姨娘万分顺从,“是,夫人。”
陈绾妆这才接了茶。
柳姨娘起身站到一旁,躬身侍立,沈风翎上前敬茶。
她比如柳姨娘老道,让她喊大不了自己几岁的陈绾妆母亲,她打紧的心里难受。
沈风翎支支吾吾,跪在地上红了脸,“母……母亲。”
声音轻如蚊呐。
陈绾妆不想为难她,痛快地接了茶。
倒是沈太师浓眉微蹙,有些不悦,“做什么支支吾吾的,哪有点大家小姐的风范?”
平日里看着不觉什么,每当他拿沈风斓做比较之时,便深深感受到嫡庶之别。
无论是才貌气度哪一方面,她都差沈风斓太多了。
有些事是无法选择的,比如托生在正房夫人腹中,还是托生在妾室腹中。
但有些事,完全是可以选择的。
他不悦的目光转向了柳姨娘,“我们沈府算不得家大业大,也是中等人家。如今只有风翎一个未嫁小姐,你也该用些心,好好张罗她的衣裳首饰。”
眼看就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连衣裳都穿得这般小家子气,岂不丢沈府的脸么?
沈风翎低下头,看着自己碧色裙摆上的青色竹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