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烟惯常想到就要做到,没两日让雪茗往她帕子上绣名字,这种绣了名儿的帕子一旦丢了,被哪个男子捡到,容易有损姑娘家的名节。
沈清烟又是个糊涂的,时常丢三落四,即便现下呆在次间不常往外跑,但保不准有意外。
雪茗与她商量不绣名字,给她绣个草儿花儿的,好看又不怕丢了。
现如今她与沈清烟生了间隙,沈清烟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与她亲切了,她说绣花草,沈清烟不乐意,想着不要她绣了,自己绣。
她像模像样的捏着绣针往帕子上绣线活,绣出来歪歪扭扭,根本拿不出手,雪茗坐在她身旁看她泄气,想了想还是翻找出新帕子来替她绣名,柔声与她笑,“您这手哪能做针线活,以前柳姨娘在时就说,断不能让您受苦,小的不是故意不绣您的名字,您是姑娘,名节很重要,若是帕子落在谁手里,您就得嫁给谁了。”
她想嫁给徐世子,帕子指定要给他的。
沈清烟绕着自己的头发,闷声不吭。
雪茗面上有点愁,到底说出来,“您怕小的跟小公爷告状,现今您什么事儿都憋在心底,是小的不对,可小的只是不想您走错路,这世上只有小公爷能照顾您。”
沈清烟下颌抵着膝头,好一会儿道,“我不是乖乖的跟着他?”
顾明渊不会给她想要的,她不想跟顾明渊再纠缠,她也不想再听雪茗说什么,雪茗是顾明渊的奴才,自然帮顾明渊说话,她陷在泥沼里,想爬上来有什么错?
雪茗便知她是油盐不进了,帮她给两条帕子绣好了名字,就把那条被她绣坏的帕子收起来,说要回头给烧了。
沈清烟早不在意那条坏帕子,把绣好的帕子妥帖叠好放在枕头下,才心情好起来,进隔房去书架上拿来书坐床上看,徐世子家是侯府,她若真能嫁给他,总要学点道理礼教,顾明渊给她挑的这些书是时候多读读了。
雪茗看她确实是在看书,甚觉稀奇,这书架她就没翻过,这还是在这里住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找书看。
雪茗掩上门,推开穿衣镜径自去顾明渊的隔房,不久便出来了。
隔房内,书桌上瘫放着那条绣坏的帕子,一角上绣的“沈清烟”丑的醒目,顾明渊眼沉若水,伸指在那三个字上轻轻抚了抚,随后将那帕子一点一点揪进手心,攥握成拳。
片时,他将帕子放到蜡烛顶端欲烧掉,烛火要燃着时,他骤然一掌将帕子盖到桌上,帕角刚烧起的火苗在他手指肌肤上灼疼再湮灭。
顾明渊起身踱到书架后方的立柜,拉开柜门,里边儿躺着圆眼睛憋着红红小嘴的女娃娃,女娃娃的身边有个小盒子,打开来便是一块碎掉的玉珏,玉珏内侧的熙字醒目,顾明渊看了会儿,心神宁静,放进帕子再关上柜门,一切便都被封在其中,无人知晓。
顾明渊慢步踱出了隔房,转进次间,正见她盯着手中的书面有沉思。
顾明渊走到了床前她才感觉到来人,慌忙把书收起,仰头怯笑道,“表兄怎么不摇铃铛,我听的见,你身上伤复发了,不能起身的。”
顾明渊袖中的手伸出来朝她张开,她的香囊在他手中。
沈清烟一喜,香囊还真被他找回来了!
她忙拿到手里,打开香囊点了点,银票没少,喜滋滋的又系到腰上,才又望了望顾明渊,顾明渊对她露出一点笑,笑容浅淡。
沈清烟的心口乍然一跳,他很少笑的,跟她独处时也甚少会笑,他要是年纪再大些,大约和族塾里的周塾师一般,总板着脸唬人,还好他没周塾师那样爱打人手。
他替她找回了香囊,她该给些报酬。
沈清烟挺起身趴到他身上,知道他有伤,没有全靠着他,她亲了亲他,很是感激道,“谢谢表兄帮我找回香囊。”
顾明渊摸着她的脑袋,她便柔顺的蜷坐倒,抬着颈等他吻自己。
然后沈清烟没等来他的吻,他坐到她身边,一直看着她,嘴边的笑很温柔,是她最喜欢的表情,若是之前,她一定会红着脸钻他怀里,黏黏的叫他表兄,要他疼自己。
目下她只有片刻发懵便清醒,也枕向他肩膀,心间酸涩,都快溢出心房,她又被他扶住了肩膀,他们贴的很近,她能在那双长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是一张苦瓜脸,丧气的很,她不想看了,要低头,那张薄薄的唇开始说话了。
“我会给你想要的,你能等我吗?”
沈清烟愕然,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想要做他的妾,想要他爱护自己,想要得到他一点点的喜欢。
但那是以前了,他在江南用一根簪子和给她一点好就诱骗到她的一点喜欢,她的喜欢不值钱。
她知道。
现在这是画饼吗?画饼充饥她有听过,他应是怕她不安分,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安抚她,在一
瞬间,她动摇过,可她不想再被关在那个小宅院里,她不小了,姨娘让她快些找到夫君,因为她年纪大了,她快藏不住自己的身份,他若是真心的,便不会把她送回家,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小宅院,更不会让雪茗监视她,她曾被太子殿下当着许多人的面欺辱,他把她从腿上推了下去,说了狠心话,他那时说的是假话,却能再一次的带她去马场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