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呢?我家的牛呢?”骆良高发现河滩空空如也,连一根牛毛都找不到,不管四周是否有人,大声喊道:“有谁看见我家的牛了吗?”
熏风把骆良高的声音送出很远,村庄的前山传来厚重的回音:有谁看见我家的牛了吗……
一个在菜园里摘菜的中年妇女回答说:“老骆,我看见陈陆子去过河边。”
听到妇人的回答,骆良高的左眼皮突然跳动,心里莫名紧张,但嘴上却义愤填膺地说道:“他陈陆子牵我家的牛做什么?”
骆良高寻牛之际,陈兵正在家里煮饭。
没有电饭煲,没有液化气,也没有燃气灶,一切都是原生态大锅大灶烧柴火做饭。
先淘米,继而往铁锅里倒水,把米倒进锅里,往灶膛添加柴火料,待水煮沸,把米粒和乳白色的米汁一起舀进竹篾圆形筲箕。
舀一瓢清水刷洗铁锅,用抹布擦干铁锅,倒入菜籽油,往灶膛内送一把松针,待菜籽油沸腾,倒入干毛鱼,翻动锅铲,香气四溢,空气中弥漫着菜籽油的的芳香,夹杂着毛鱼烤得焦黄的鱼香味。
待倒入切好的薄皮辣椒后,颠铲几番,撒入一把寸余长的韭菜,一盘下饭菜则好了。
清洗干净大铁锅,再炒了一盘黄瓜。把米粒倒入铁锅,四周撒一圈冷水,用筷子在米堆中间戳几个排气孔。
小火慢烧,考验的是经验和耐心。若是急性子,锅巴则是烧得漆黑马乌。待到锅盖四周水汽升腾,侧耳倾听,锅里传来密集的霹雳吧啦的声音,大功告成,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做好了,锅巴色泽金黄。
陈兵正欲狼吞虎咽动筷,屋外传来狗叫声,继而传来争吵声。
“陈陆子,你怎么能说牛是你家的呢?”骆良高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个疯子说的话你也信?”
“你说陈兵是疯子就是疯子啊!陈兵就是人证,他说牛是我家的。”陈陆子回答说。
“走,我们去对质。”骆良高口沫横飞,迈开腿往陈兵家走来,陈陆子紧随其后。
当然了,少不了看热闹的乡邻,陈灿母子在其中,还有其他邻居若干人等。
骆良高站在门口咆哮着说道:“陈兵——陈兵——你给我出来。”
陈兵端着饭碗,不紧不慢地走到道场上,边吃边说:“这是大呼小叫的干啥呀?火烧眉毛了?”
“你跟陈陆子说我家的牛是他家的?”骆良高大声地质问道。
陈灿和婶娘站在人群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拼命摇头,关键时刻,自家人就是不一样啊!
“牛是吧!良高大伯,牛真是你家的吗?”陈兵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慌乱。
“不是我家的,难道是你陈兵家的?”骆良高面露鄙夷地说道。
“这牛不是我陈兵家的,也不是陈陆子家的。”
“陈兵,你在河边说了牛是我家的啊!”陈陆子听见陈兵否认,急了。
“我说过牛是你家的吗?让我想一想,哎呀!脑壳子疼啊!想不起来。”陈兵故作头疼的样子,用手拍着脑壳。
“我就说疯子的话不能信吧!”骆良高神气活现地说道。
“幸好这疯子想不起来了,否则还真不好办。”骆良高的心声一字不差地钻进陈兵的脑海。
骆良高转身正准备去牵牛绳,陈兵说道:“慢着!良高大伯,你如果说谎了呢?”
陈灿附和着说:“小兵说的对,如果你说谎了呢?”
“要不你发个誓?”婶娘与陈陆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骆良高已经赶着牛往家走了三四米的距离,说:“发誓就发誓!这牛如果不是我骆良高家的,我儿子是聋子,我孙子是哑巴。”
骆良高转身停住,举起右手,发了誓言。
在乡村里,一些有争议的事情,双方大都采取发誓的方法去解决,这是一个朴素的愿望,寄托于神明去解决。
“这誓言不等于没发吗?”陈陆子说,“骆良高两个儿子都是正常人,已经成家立业,大儿子的儿女也是正常人,小儿子家的女儿也不聋不哑。”
“骆良高小儿媳不是怀孕了吗?好像快要落月了。”陈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