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苏瑛玥整个瘫倒在冰冷的祠堂中,看守她的婆子却也不敢擅做主张放过她,一人留在祠堂,一人忙忙去求见苏定文。
偏偏苏定文心情不好,从苏瑛玥的明兰院出来便直接出了府散心去了,婆子匆匆回到祠堂,两人一商量便只回明兰院给苏瑛玥拿了床被褥,勉强伺候着苏瑛玥躺在了祠堂里。
直到傍晚时,眼见着苏瑛玥整个人烧的跟火炭一样,而苏定文却依然未曾回府,两个婆子才害怕了,生恐苏瑛玥真出了什么事儿,这才将事情通报给了老夫人马氏。
马氏这一日一夜简直时刻都在受着各种糟心事儿的煎熬,本来也已经卧病在榻,听到苏瑛玥的事儿,差点没再度晕倒。
她虽然心疼苏瑛玥,却也恼恨苏瑛玥不知轻重,闹出楚衣阁的事情来。加上她这两日当真精疲力尽,甚至都被几个不停惹祸的孙女弄的心灰意冷了,故此也不过吩咐让婆子们将苏瑛玥送回明兰院去,传唤大夫来给她看诊,接着便对此不闻不问了。
可怜苏瑛玥被抬回去,下头人见她受了宠,又没了生母庇护,便多有怠慢,直到入夜后才拖拖拉拉地带来了大夫,诊治后抓药,煎药,等到苏瑛玥得到救治已经到了半夜。
吃了药又反复烧了日,这才算是病情稳定,可到底是被耽误了病情,这一番折腾,苏瑛玥足足在明兰院养病到来年春日,即便如此,身子也是大不如以前,变得极为虚弱多病,而且还落下了阴雨天双膝疼痛难当的后患来。
这些皆是后话,却说那马氏被苏瑛玥的事情一搅越发堵心堵肺的难受,病情也沉绵了起来,大夫整日的往福禄院问诊,苦药汁天天的喝着,当真是每一处觉得爽利。
这日她白天吃药昏昏沉沉的睡,到了入夜到走了觉,段嬷嬷便扶着马氏坐起身来,在她身后垫了个秋香色绣寿字的大迎枕,自己也搬了个锦缎杌子来坐在床前陪马氏说话。
“四姑娘这两日可好些?”
马氏虽然恼恨怨怪苏瑛莺给侯府惹了事儿,可到底是长房的嫡长女,是侯府身份最贵重的姑娘,生的也不错,人也灵活,对苏瑛莺还是寄托了希望放不下的。
她问罢,段嬷嬷便笑着道:“四姑娘身上的伤痕有大夫人精心照顾着,这几日到是好了许多,脸上却还是青青紫紫的,划伤倒都结了痂,且老奴昨儿去瞧四姑娘,四姑娘正让冬梅往身上抹雪脂霜,有此神药,四姑娘身上必定不会落下任何疤痕的,老夫人便放心吧。”
马氏闻言却是一诧,道:“抹雪脂霜?这药膏子对伤痕恢复是极品仙药,抹后可平复伤疤,再生肌肤,听闻极为神奇,就只宫中有这药膏,且听闻现如今宫里头也没多少存药了,四丫头从哪里弄来的这雪脂霜?”
不怪马氏惊异,实在是这雪脂霜当真珍贵。
雪脂霜本是前朝时候的医药大家白氏研制出的,听闻要用到几十种极珍贵的药材经过非常繁复的制作过程,才能熬制出巴掌大的一小盒,对养肌有极为神奇的效果。
这药膏当年制出后便成了朝廷的贡药,后来天下大乱,这白氏一族在战乱中遭了秧,整个家族都散了,嫡系一脉更是死全了,这雪脂霜的制作方法也就跟着消失在了改朝换代中。
如今大丰宫中的雪脂霜还是攻陷前朝皇宫后在御药房中发现的,这药常年累月都封存在宫中的冰窖中,这才得以保存。这么些年,太医们虽然也多有研究这雪脂霜的,可都没能将它的药方给研究出来。
虽然也做出了几种和雪脂霜功效差不多的药膏来,可究其效果却皆是不如这雪脂霜。大丰建朝已经有一百来年了,如今宫中雪脂霜剩余也没多少,莫说是宫外这些勋贵家中没有,只怕宫里头不是太后,皇后得宠妃子,指定连见都没见过的,马氏哪里能想到苏瑛莺手上竟然会有这东西。
她言罢,段嬷嬷便笑着道:“听说是平邑侯夫人想法子弄来的,也不过小小的一盒底儿,涂抹脸上的伤疤到了够了,却不知平邑侯夫人是如何弄来的。”
马氏闻言便道:“平邑侯府的姑奶奶进宫多年,虽然如今也只是个婕妤,也没听说过得宠,说不定有什么门路弄来这药也是有的。倒是四丫头的福气了,对了,她那心疾如何?”
段嬷嬷叹了一声,道:“总归是伤到了心脉,虽然日日都吃着汤药调理,可一日也得疼上那么三两次的,不过老夫人也莫要太过担忧,兴许养养便会好些的。”
段嬷嬷的话令马氏又面露烦闷之色,揉了揉额头,道:“这倒是怎么了,最近侯府怎么就这么不顺呢,莫不是真冲撞了什么神佛吧,这样,你明儿一早便去大国寺,请明慈大师给算上一算,再多捐香油,请几道符纸回来。”
段嬷嬷闻言当即点头应是,起身扶着马氏躺下,道:“老夫人千万莫忧思太重,早些休息吧。”
翌日一早,段嬷嬷便登上马车出府直奔了大国寺而去,段嬷嬷这一去至夜才归,进了府便直接求见马氏,马氏当即便屏退了丫鬟,让松枝看着房门和段嬷嬷在屋子中说私话。
后罩房中,小丫鬟秋儿却是借故尿急抱着肚子出了屋,往茅房方向打了个转,猫着腰便借着天黑人小溜到了正房后墙外,竖着耳朵细听。
屋中段嬷嬷却道:“明慈大师说今年侯府确实是气运不好,这皆是因为府中进了于侯府气运风水相冲之人,这人入府便带着侯府祸事不断,且此人在府中滞留时日越长,侯府的风水越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