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骑就这么静静地立在寒风之中,如一座座雕像,守护着辽王的大旗。
……
郑大帅带队又向北返,一路走一路回望,心里全是方才大李子的苍白面孔。
辽王就是卢龙、河东、义武三镇基石,千万不能出岔子呀。
五十有一的人了,这是闹哪样?
想想爷们儿也是四十有五,二爷自省,以后千万小心,不能太浪。
这梁军腿脚都很利索,跑快的距离河岸也就数里地了。
郑大帅遇见梁军,就许下弃械免死的诺言,令其将甲械扔了,乖乖投降。
梁军自知无路可逃,还算配合。郑守义就让十三郎负责沿途收拢败兵,好歹先做到人械分离。
这大半夜收拢降兵,还是足足上万的降兵,也是个苦差事。十三郎很快就忙不过来,郑守义只得又让郭屠子等散开了去干。
为防万一,郑二仍将卢八和别都鲁留在身边,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
大李子挨了一枪,他郑二可不想也来个阴沟里翻船。
怎么说来着?
当初李存勖完蛋,老郑就觉着如今的大帅太危险。
好嘛,大李子这也伤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帅,郑守义很清楚,一旦辽王出个闪失,对卢龙三镇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李克用死了,李存勖杀了叔叔上位,然后被大李子讨灭。
那么,若是大李子出事,李洵那小子杀了李三上位,然后为……
呸呸呸。
岂能如此?
岂能如此!
也不知转了多久,本来还很顺利,忽闻北边有一片乱了,将郑大帅从胡思乱想之中拉了回来。
郑守义忙令八哥带人去看。
须臾,卢八回转,带了老熟人过来,正是牛犇将军。
与郑爷一别经年,错了,其实前阵子在定州才吃了几顿大酒,总之是战场相见格外亲切。牛哥上来就拜,道:“郑帅,自己人,我,是我啊。”
跟这个老部下,郑爷也不客气,挥着马鞭子就问:“怎么回事?”
牛犇恨恨道:“哼,今日苦战,我军折损近半,杀几个梁贼出气。”
郑爷今天主要是跑得欢,血腥阵战与他关系不大。下午那场冲阵也是打蛇打七寸,是损了些人手不假,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所以戾气倒是不重。
银枪军可不同。
他们跟梁军针尖对麦芒地对戳,杀了半日,军中袍泽一一在身边惨死,全红了眼,可不是说弃械投降就能揭过去的。有那跑慢些的梁军,还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呢,就被老牛带着手下一顿好杀。
此时梁军半点斗志也无,面对银枪军的屠刀,只是哭爹喊娘地被一通屠戮,根本不见有序的反抗。
“狗日地不讲信誉啊。”
“爷爷跟你拼了,啊!”
距离有点远,郑爷也听不清这些哀鸣。
他当然知道大战过后,军士们都要纾解戾气,可是他更知道,这些降兵都是宝贝,他振武军缺人缺的发慌,还等着弄人过去扛活呢。
感觉那边也杀得差不多了,郑守义便道:“这些杀也杀了,速去约束部众,结阵休整。抓紧救治伤兵要紧。天冷,再冻一会儿就他妈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