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重新排列组合,不厌其烦地说。
明明已经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明明已经明确表示过就算酒吧倒闭她也不会重新去找工作,她的父母还是一有机会就要说一遍。
边月真的觉得和父母沟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那根本算不上沟通,他们只是想让你按照他们的想法去生活,所以完全不在乎你说什么。
边月提线木偶般跟着李问兰走了两步,然后再次问出了刚才没有被回答的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害,多亏了你表弟,”李问兰边走边道,“你还记得你留在家里给我看电视那个平板吗?去年你表弟来家里,说你的账号还登录在上面,用那个账号就就可以找到你。”
李问兰说的很轻松,仿佛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本来我和你爸年初就想来找你了,结果那时候你出去玩了,自己开店就是这点好,时间自由……”
后来还说了什么,边月什么也听不清了,脑子嗡嗡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几乎使她站不住。
松开李问兰的手臂,扶着树干蹲下,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扔在地上的大袋零食,泛红的眼睛,生理性溢出的泪水,不断发出干呕的声音……只要一想到自己一直在被窥探,心脏就像凭空生出数以万计的蚂蚁,难以抑制的恶心,难以控制的颤抖。
懊悔、烦躁、愤怒、歇斯底里……所有激烈的、炙热的情绪搅在一起,烧得她糊浑身都要爆炸。
“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她爸!她爸!”李问兰边喊边靠近边月,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边月就被她猛地甩开。
“你!你!”边月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气地头脑发昏,一句话说不完整,“你们……”
边仲有也着急,但他更知道这是在大街上,边月得行为已经吸引了路人的注意,所以他先斥责道:“你疯了吗?你看看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
他是家庭里那种最传统的父亲,沉默寡言,不擅长与孩子相处,也不会好好与孩子说话,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一张口就是斥责与质问。
可边月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了,她的理智接近疯狂,她难受,她歇斯底里,她想骂人、想砸东西、想大声的叫出来——
最后她只是跪倒在地上,“你们能不能别管我……求你们了……”
边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是十一二岁的摸样,她有了自己的房间,她把门关上,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小说,玩游戏,听音乐……
下一秒门被敲响,外面的人问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干什么,她说没干什么。
外面安静了一阵,边月正要放下心来,忽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门没有打开,因为她反锁了门。
敲门声立刻变得激烈起来,仿佛要把门怕碎似地,他们叫边月开门,叫边月出去,边月捂住耳朵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