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搞的?久经沙场的简方宁,一时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它是我的肠子,也是我的嘴。
张大光膀子很有几分得意地说。
范青稞这下看清了,每当张大光膀子说话的时候,就有气流从那个洞穴里涌出,难怪他的音色好像是从地窖发出的。
这是小肠不错,但怎么是嘴?滕大爷说。
喏,我演给你们看。
伙计,拿干粮来。
女人给他拿了一块干饼,张大光膀子塞进嘴里,拼命嚼了一会儿,把混合了唾液的食物团,从嘴里抠出来,团在掌心,绕着圈揉了揉,掐成小段,用手指顶着,像喂校酣一样,把饭团抹进肚皮上的洞穴。。。。。。动作娴熟。
大伙直反胃,连他的哥们儿也躲一边去了。
你喝过什么?简方宁问。
嗨!医生,您圣明,还真叫您说着了。
那一年,鹅毛大雪,贼冷。
我半夜回家,到处找酒。
在床底下瞅着个烧酒瓶子,一晃,吮当响。
心想有货,拿过来就往肚里灌,刚一下去,就觉着不对劲,怎么从鼻孔往外冒烟?紧接着就是喉咙管火烧火燎,心窝口炸了似的烧起来。。。。。。我一把扯着我媳妇的头发,从炕上揪到地上。
她迷糊着眼一看那瓶子,鬼哭狼嚎,哎呀我的妈呀,你怎么把火碱给喝了啊,那是我打算抠旧油漆的啊。。。。。。火碱喝进肚,食道和胃这一条线,都烫熟了。
幸好我当时抓起水瓢,喝了无穷尽的冷水,送到医院,医生说急救措施合理,这才保住一条命。
可是疼得不行,喉管以下,养着一条火烧龙,一犯起来,就像点燃了煤油,疼得天旋地转。
我就可劲揍媳妇,她一声不吭,把自己爷们害成这样,有什么脸叫唤?有一天,她被我打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说,你打我,好歹也等过了危险期。
要不把我打残了,打死了,谁来侍候你?我说,老子有金子,还怕没女人?你今天死了,明天就停尸再娶!她就不说什么了,乖乖地侍候,摔打不走。
她是看上我的金子啊。
是不是啊?张大光膀子歪着满脸黑皱纹的脸,问那女人。
女人说,谁看上你的金子了?金子有价,人没价!金子是你这个人淘下的,没了你这个人,金子有什么用?我是觉着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张大光膀子洋洋得意。
这些家长里短的话,不要在医院里扯个没完。
滕大爷不客气地说。
对,说正题。
后来有个哥们儿对我说,大烟疙瘩治这个最管事了。
我就整了些,吃吃果然能抗住疼。
谁知后来不灵了,改打吗啡针。
再后来,吗啡针也不灵了,就打海洛因,你们看我这烙膊。。。。。。张大光膀子橹起袖子,密密麻麻的针眼,像丑女人脸上的雀斑,下界到了手背虎口,上界到了腋窝下,到处没块好肉。
我浑身上下哪里的血管都扎,舌头底下、手指头尖上的都试过。
实话说,我连鸡巴背面的血管都扎过,疼我不怕,可就是那地方扎不了两回,血管就堵了,没法使了。。。。。。张大光膀子奇特的带回声的话,听得人浑身鸡皮成片。
好了,不必说了。
张大。
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比较特殊。
我们医院现在没床位,所以没法收你住院。
简方宁的语气缓和但透出威严。
嗨,刚才不是说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张大光膀子的脸立时黑了。
他转向滕大爷说,老爷子、到底是你说了算啊,还是她说了算?滕大爷也摸不着头脑,小心斟酌着说,这是简院长,当然是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