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女孩阿狸听见了夏莉的话,原本正打算回敬一个白眼,阻止她继续痴心妄想的乱点鸳鸯谱。但是不知为何,她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听见了窗外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她。脑子一疼,她立刻将头转向窗外那片操场。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定睛看去,却只见操场之上,两队人马仍在你来我往地打着篮球,而其中最鹤立鸡群的,仍是夏莉刚才所说的那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如意小郎君——王德发。
紧接着,红发少女阿狸头脑一阵疼痛,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阿狸,阿狸,你还好吗?有在听我说的话吗?”红发少女耳边传来了夏莉急促而关切的声音。
她轻轻转过头,眼神里却一阵迷茫。“那个……不对,你是谁来着?”
夏莉听见她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伸出手指在红发少女的面前用力晃了晃,接着伸出手指弹了她的脑瓜一下。“喂,我说,你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单相思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吧?”
红发少女被弹了一个脑瓜崩,但却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眼神仍旧迷茫。“那个,你是谁?为什么要敲我的脑袋?”
夏莉听到了她这句话,心头一阵怒火燃起。她凑近到红发女孩身边,抓住对方的肩膀,猛烈地摇晃起来。“喂,阿狸,你究竟在说什么呀?我是夏莉啊,是你最好的朋友夏莉!你可不能因为对王德发过于爱慕,就完全把我这个好友抛在一边了呀!”
红发女孩阿狸的眼神渐渐因为夏莉的摇晃而重新聚焦起来,她真正地看向夏莉,眼睛里渐渐恢复神采。“啊,原来你是夏莉啊。”
夏莉见到阿狸终于认出自己,脸上的焦虑渐渐平复了下来。“我说阿狸,就算是单相思,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你这见色忘义,是不是有些过于离谱了?”
在接下来的对话中,红发女孩阿狸的眼神渐渐恢复,重新聚焦在对面女孩的身上。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冲着对面的闺蜜展颜一笑。“哎呀,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入迷了。”
见她恢复正常,夏莉收回了担心的神色,伸出手指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晃起来,嘴角勾起捉狭的微笑。“那首诗怎么背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下一句是啥?”
在夏莉的询问间,红发女孩阿狸轻轻地伸出手指头点在对方的额头上,一对青涩的瞳仁翻到了眼皮之下,露出了大片的眼白,正对着夏莉:“你想说我患了相思病就直说吧。”
正在两人吵闹之间,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随着铃声响起,原本乱糟糟的教室里响起了众人的脚步声,很快大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中。
这节课是语文课,换了一个老师,但不变的是老师头顶上的地中海发型。台上的老师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眼睛眯得只有黄豆大小,显然是长期阅读文字工作的结果。
他拿着课本缓缓走上了讲台,先是轻声地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上课。”接着,是边上的班长大声喊了一声:“起立!”
大家唰唰地站起身来,大声地回应着:“老师好!”
而站在讲台前的语文老师,大概是这些年早已听惯了这样的招呼声,捧起手中的课本,翻到了现在讲的那一页。另一只手扶了扶厚重的眼镜片,抬起眼睛扫视了一圈教室,接着用缓慢而厚重的声音说道:“大家都坐下吧。”
站在座位前的学生们听见老师这一句话,唰唰唰地便坐回了原位。
那位戴着眼镜的地中海发型老师拿出课本,翻到了最新讲的那一页。“接下来我们抽查背诵蒙田的《热爱生命》。”他抬起头,正准备从下方的学生中挑选一位。然而,却看见了头发染成了黄色的少女阿玲,仍旧站在课桌前,不停地向下俯视着其他已坐下的学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坐在课桌旁的,阿玲的闺蜜夏妮,看见她仿佛又失了神,神色变得焦急无比。她俯下身子,将脸藏在书桌上一堆书籍可以挡住的下方,伸出手来,轻轻地不停拉拽着红发少女阿玲的裙摆,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喂,阿玲,阿玲,你又在发什么神经?都已经上课了,你看大家都这样看着你,小心被赶出教室。”
可是,阿玲却仍旧站在座位前,一动不动。她抬起头来,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讲台前的老师。
讲台前的语文老师看见阿玲这副状态,干脆将手中的语文课本轻轻地放在讲台上,回看向阿玲的眼睛说道:“这样正好,我就知道阿玲同学你一向品学兼优,来给大家带头背诵一下蒙田的这一段《热爱生命》吧。”
随着语文老师下达完指令,阿玲的眼中渐渐地变得波光粼粼,但她的手却狠狠地抓在课桌之上,直至抓出一道道刻痕,在这安静的课堂上发出了尖锐的响声。
中年地中海发型的语文老师见阿玲状态异常,赶忙从讲台之上走下,沿着课桌间的走道过来。“喂,阿玲,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如果真的感觉不舒服的话,今天请假都没关系。”
可是阿玲仿佛着了魔一样,对他的话理都不理,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姿态,诉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这一份幸福,真的像是天边的启明星,那么遥远,如此虚幻……”
随着她这样自说自话,地中海老师继续不断地追问着:“喂,阿玲,怎么了?你什么情况呀?如果精神状态不好,我可以找个同学送你去心理咨询室。”接着他转过头,看向了阿玲同桌的夏妮。
此时,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转过头,齐刷刷地看着鹤立鸡群的红发阿玲。而她的闺蜜夏妮听见了老师的话,连忙说道:“啊,对对对,老师说得对,阿玲,要不然我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真的太美好了呀,如果大家都一直一直地活在这样子的时光里,有着闺蜜和长相永远年轻、日复一日尽职的老师。”说着,阿玲仰起头,眼角的泪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如果从这里消失的话,我还会有机会在这里重新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