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归在船上惊恐不已,又十分内疚,自觉若不是他引她来,也不会将她置于险地,他想要跳船,但却回想到刚刚许青珂的话。
各自安好?
她总是这样的……看似冰冷凉薄,其实最重情义,连他这样的人都被她温柔以待,为何老天就不能寄予她安稳?
不,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是希望他离开这个地方吧?是需要离开的!他离开这里,出去外面找人!去中原,对!就去中原!
墨子归想去中原联系许青珂的人来营救,这本是莫大的希望,可他忽然察觉到了恐怖的事情——船底下漏水了,虽然是很小的孔洞,但最后终究会沉船。
船已经出了岛,在海面之上随着水流漂泊,这就像是一场凌迟。
墨子归用手堵住它,脸上苦笑——好可怕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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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内有火炉,炉子柴火正旺,温暖得很。
但她浑身乏力,所余力气怕是也只能走几步了。
“我用的药都是补药,不会伤你跟孩子,这点你放心。”
弗阮正坐在炉子前面添加柴火,前头火坑里也吊着一锅,里面怕是炖着吃食……
许青珂看着他良久,最终叹气:“弗阮,你不觉得累吗?”
这样强求。
“不累啊,你在我身边,我怎会觉得累。”
弗阮笑着回答。
许青珂更无力了,只能起身,撑着身体过去,坐在了火坑边上,跟这人面对面。
她说:“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许青珂。”
弗阮抬眸看她,波澜不惊,“我说过了,你只是失忆了,以为自己是许青珂……”
“我看是你忘性大吧,忘了当年救起我的时候我才多大?忘了我是怎么一步步在你的训导下长大的?”
“若非是你忘了,就是你因为害怕,而故意将这些忘了。”
弗阮眯起眼:“我怕什么?”
“你怕假如我真的是染衣,那么那十几年就是你伤害她最深,莫说已经忘了你,就是没忘,便是再与你生活一起都不可能,因你知道她素来重情。”
“所以所谓的照顾我,让我将来自然跟你在一起,那是绝行不通的。”
“唯一的方式就是让我再忘一次。”
许青珂用木棍轻轻搅动了下锅下的柴火,火星隐隐,他们就跟围着火坑聊天的亲密朋友一样——或许旁人还会以为他们是夫妻。
可哪有夫妻是这样的。
“但你又十分明白,我十有八九也不是染衣,不过是落光对你的制衡……”
弗阮垂眸:“你把自己看轻了,你不是制衡。”
“是不是制衡,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有些事情,都由不得自己说了算。”
许青珂神色冷漠,似乎也冷淡了自己这十几年来遭遇的痛苦。